其實太後是見過的，畢竟東宮多了個小居士，總要看看怎麽樣的。

之前皇貴妃讓勸說太子選妃，也說過是太後的意思。

不過可能是貴人多忘事吧，忘了也是正常的。

回道：“是的。”

“抬起頭來。”

太後的聲音聽起來其實要溫和一些，給人的威懾力其實還不如玉硯嬤嬤。

這和之前的印象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現在已經明白，後宮中的人很多都是表裏不一的。

慢慢抬頭，垂下眼眸，並不與太後對視。

太後左右打量一番，“哦，哀家想起來了，見過你的。有段時間沒見，已經像大姑娘了。”

“記得你剛來的時候，還一團孩子氣。”

太後說話真的很溫，雖然自稱哀家，但是就好像鄰家一樣。

下意識地，歪著頭看向太後，也打量。

太後眉眼間與太子有幾分相像，卻要比太子看著還要鮮活幾分，下這服飾，就是鄰家老太太。

“放肆，一點規矩都沒有！”

玉硯站在太後一旁怒斥。

連忙低下頭，心下卻覺得玉硯更像是太後。

太後笑道：“別怕，阿硯對誰都這樣，唬人呢。”

如果主子太寬厚了，下人隻能強一些。

所以玉硯是被默許這樣管理整個慈寧宮的。

雖然如此，但是明白玉硯對這樣，是因為自己失貞了。

低著頭覺玉硯低頭在太後耳邊說了幾句話，殿中一片安靜。

這種安靜讓汗豎起，即使殿中隻有他們幾人，但是覺有無數的眼睛在盯著。

在竊竊私語，說是個放的人。

其實，也是的，未婚已經與人媾和，若是在村子裏說不好就要浸豬籠。

這種無助也隻能默默地吞下。

這一刻，恨裴無妄，為什麽就招惹了自己。

也恨自己，恨自己怎麽不一死了之。

眼中蓄著淚水，努力忍著不滴落下來。

不想死，還年輕，也不敢死，因為之前嚐過死的滋味。

更何況，為什麽要死？從來沒有做錯什麽。

就算是太後責備，也要掙一掙，隻是壞了東宮的名聲是最不願意看到的。

一隻手挽著站起來，驚愕中看到的居然是玉硯。

玉硯依然是滿臉冷漠，眼中帶著嘲諷，“娘娘心善，讓你近說話。”

小心地坐過去，一旁宮送上個小矮凳，便小心地坐下。

在等級森嚴的皇宮中，嫌與宮中貴人這樣“平起平坐”。

不是很明白，太後不會將趕出宮嗎？甚至是賜死。

畢竟在東宮又與裴無妄有牽扯……

太後安地拍了拍的手，又問玉硯：“是怎麽回事？”

玉硯朝旁邊使了個眼，之前的宮就將扳指呈上來。

“這是在崔姑娘房間中發現的扳指。”

宮說得含糊其辭，沒有說在床上找到的，也沒有說是男子的扳指。

太後拿起那扳指細細打量了下，又給玉硯：“你看看這個可是當初哀家賞賜的那對墨雪麒麟？”

聽到這是太後賞的，更是如坐針氈，“這……這是……”

“娘娘還沒有讓回話呢。”玉硯嬤嬤又開口訓斥。

隻得閉上，擔心地看著那個扳指。

玉硯隻看了一眼，便道：“不錯，正是娘娘在太子與宸王殿下出生時長的一對扳指。”

太後含笑點頭，“這就對了，墨麒麟了給了無恙，希能辟邪擋災，雪麒麟給了無妄，希他溫潤如玉。”

“沒想到這兩人的格與這墨雪麒麟相差越來越遠。”

深吸一口氣，覺得這和自己想的有點不一樣，聽著話裏的意思，這個墨玉扳指是太子的……？

可是，這明明是裴無妄的……

才要開口，想起玉硯，隻能閉上。

玉硯賠笑道：“兩位殿下都長大了，格自然就不像小時候了。”

“這一晃都二十幾年了，孩子們都要娶妻生子了。要是妙一還在……”

太後話沒有說下去，隻是笑笑。

聽得暈頭轉向的，不知道這個妙一是誰。

心中的不安減了一些，能覺得出太後似乎真的沒有什麽壞心。

覺太後的目又轉到的上，腰背下意識地就繃起來了，最後還是不住煎熬，開口道：

“娘娘，這個扳指是……”

“這扳指可是太子送給你的？”太後打斷的話，詢問。

抬眼對上太後的目，太後溫而堅定，想否定，不敢撒謊。

從一進來，就想幹脆說清楚。

但是麵對太後的目，頓住了。

說這不是太子的，那是誰的？

是裴無妄的？

那這個本屬於太子的扳指為什麽會在裴無妄那裏？

還是說太後和玉硯嬤嬤都看錯了？

低下頭，最後咬著道：“我……不知道……”

玉硯嬤嬤冷笑：“在你床上找到的，你不知道？你又在東宮，不知道這是太子的嗎？難不是你的？”

忙揮手，“不不不……我沒有。”

嚇得眼淚流了出來，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辦。

太後搖搖頭，“阿硯，不要嚇了，這孩子啊，和妙一很像，眼睛很幹淨。”

玉硯嬤嬤聽了，最終無奈歎口氣，默默退到一旁。

“妙一是我的侄，確切地說是遠房侄，有的時候我甚至想把當我的朋友。”

“沒有，我想我早就不在這個皇宮了。”

“隻是生了無恙之後，就走了。是走了，和我說走了，回到該回的地方。”

崔歲歡停住流的眼淚，原來，妙一是先皇後，太子的生母。

可以聽出來，太後對先皇後十分的喜，不同於小輩，語氣更像是個老朋友。

太後溫地抹去的淚痕，“你的眼睛與一樣，讓我想起剛見到的時候，單純幹淨，還帶著無所畏懼。”

“我……我沒有這樣好的。”小聲地回道。

“是一個很特別的孩，我沒有辦法說出來的特別，能想到各種奇思怪想的想法，最重要的是都實現了。”

太後一邊回憶一邊笑道。

崔歲歡眼中帶著亮，忍不住問道：

“先皇後真的這麽好嗎？”

這樣好的一個人要是還在，太子境地一定會更好的。

太後一時沒有回答，又追問道：“這麽說來先皇後是不是沒有死？可是，回哪了？不是這裏的人嗎？”

這話又刺激了玉硯，就要上前，太後揮揮手，示意下去。

太後笑著搖搖頭道：“皇後已經死了，對我們來說，已經死了。”

崔歲歡失地低下頭，不再探究著話後麵的意思，反正皇後是回不來了。

太後繼續道：“和你說這麽多，隻是告訴你，你要保持現在的這份幹淨。”

頓了下，“告訴哀家，這個扳指是太子賞賜給你的嗎？”

徹底的暈了，這些和這個扳指歸屬有什麽關係？

不覺得太後和玉硯嬤嬤會騙人，這有什麽好騙人的，反正最後死的也是，總不能這兩人是保護吧。

但是這樣會不會牽扯上太子？

太後真的是對太子好嗎……

咬了咬牙道：“這不是太子殿下賞賜我的……”

“什麽？”太後和玉硯嬤嬤都愣住了。

太後眉頭微蹙起來，“那這是哪來的，這東西分明就是哀家賞賜給太子的，你說它不是太子的？你可知道太子已經為你在哀家這裏求了恩賜？”

“你若是辜負了太子，哀家是不會同意的！”

太後又歎了口氣，“況且你已經失貞了，莫不，那個男人不是太子？”

崔歲歡心中一驚，“我……”

“你說話前要想清楚，在後宮中私會男人可是死罪！”

太後說了句狠話，多了幾分淩厲，卻到底不如玉硯嬤嬤有氣勢。

可見太後本確實偏糯。

反觀玉硯則沉著臉不說話，沉地盯著，大有吃掉的意思。

被玉硯看得已經心中發寒，這個扳指一旦說別人的，恐怕們是不信的，反而還是會牽扯到太子。

心下有了計較，這些人似乎是真的認為這就是太子的扳指。

支支吾吾地道：“是我從東宮的，我……我心悅太子已久……”

說完又跪下，“還請娘娘開恩，千萬不要告訴殿下，奴婢願意任何懲罰。”

現在隻能這麽說了，這樣還可以留下一條命，不會牽扯到太子。

果然，聽到太後笑了：“原來是這樣，你這個孩子說話不說完。快起來吧，隻是以後不可再拿東西，若是喜歡就要大大方方地去要。”

其實心中還是覺得怪怪的，為什麽們非要把和太子牽扯上。

就好像哪怕們知道另有其人，也將這件事按在太子的頭上。

站起來，等回去後再琢磨琢磨，實在不行，就隻能詢問裴無妄了。

或許他知道什麽消息。

“謝太後開恩，奴婢謹記。”

頓了下，崔歲歡還是道：“奴婢此舉畢竟已經壞了宮規，這選秀奴婢還是退出吧。”

不然在待下去隻怕會出更多的事。

倒不如遠離。

太後沉了下，“也罷，反正今日已經是選秀第五天了，將已經安排了婚事的秀，下懿旨賜婚吧。”

“是。”玉硯恭敬地回道。

太後繼續道：“崔歲歡指給太子為良娣，今日暫住在慈寧宮學規矩。”

“太後，奴婢退出選秀這樣恐怕……”沒想到這樣反而加快了賜婚。

太後一揮手：“無妨，本來這個選秀就是為眾人指婚的。”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通報：“皇貴妃到。”

小太監又上前道：“娘娘，皇貴妃給您請安，還有關於選秀一事……”

太後有些疑，與玉硯對視一眼，“請進來吧。”

皇貴妃笑盈盈地進來，若不是見過皇貴妃生氣的樣子，還真的因為與太後一樣那般的隨和。

兩人客氣了一兩句，太後就忍不住詢問：“選秀一事，你有看上的子便直接指婚就，無妄的婚事你這邊全權做主。”

就連崔歲歡也能看得出來，太後並不擅長後宮中的爾虞我詐，喜歡直來直去。

也難怪宮裏要有個玉硯這樣的人。

皇貴妃笑道：“曲家的姑娘妾都喜歡，還真不知道選哪一個。”

“那就看無妄，他喜歡誰就選誰。”太後回得很爽快。

並沒有向著自己家的姑娘，這夫妻之間啊，還是得有點，不然那是結仇不是結緣。

“都聽母後的。”皇貴妃說著頓了一下，“無妄他倒是看上了一個姑娘……”

說著皇貴妃便看向了。

心一，不會裴無妄真的請皇貴妃指婚了吧，皇貴妃還真就同意了？

往後退了兩步。

太後雖說不擅長勾心鬥角，但是能為太後，本也是很會看眼的。

“哀家正當算下懿旨指婚將崔居士指給……”

太後話還沒說完，皇貴妃就把話攔住了，“那就多謝母後了，無妄心悅的就是崔居士。”

這話說完，太後眼中就帶著怒氣了，之前是屬意將曲中意指給太子的，現在曲家有意換裴無妄。

考慮到江山社稷，也就算了。

現在連東宮的小居士他們也要搶，未免對東宮也太過分了！

玉硯嬤嬤在皇貴妃來了之後，倒是沒有那麽居高臨下了，但是看向的時候，眼神中充滿了懷疑。

玉硯嬤嬤可能想到那個扳指或許並不是太子的……

“你們宸宮未免太不把哀家放在眼裏了吧！是我指婚給太子的人！”太後怒道。

皇貴妃也並不怕：“剛才母後不是還說看兩人是否有嗎？總不能指個怨偶吧。”

其實也不是很喜歡崔歲歡，但是礙於裴無妄說的，以及反正崔歲歡就是個妾室，先把人弄回來再說。

太後冷笑道：“那也不能隻看無妄吧，不如問問！”

皇貴妃挑了下眉看向崔歲歡，還需要問？

崔歲歡現在更是害怕，比剛才還要可怕，如果真的嫁給裴無妄，這輩子就要活在牢籠裏了。

可是要是為太子的良娣，對太子怕也是不公平……

麵對兩個人的鄙視，深吸一口氣，回道：“奴婢願意留在東宮……”

太後才出笑容，繼續道：“一生不嫁，為太子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