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霑拿出一部新的手機給黎嫿，的那部已經摔得不能用了。

“信息備份了，看看有缺的嗎？”

黎嫿登陸微信，等待著信息加載時突然小聲驚呼了一聲。

“我的小測！”

元旦之後最後一門選修課有一個線上隨堂小測，也算是這門課的結課考試，就這麽錯過了。

“沒關係，我幫你做了。”

黎嫿抬頭看他，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

盛庭霑解釋說：“你沒進係統確認信息，助教打給你的電話我接了，你們導師說你滿勤，小測我替你做一下也可以，科普質的講課，很高興多一個人學習。”

黎嫿還是沒說話，咬著，表微妙。

盛庭霑挑了下眉，角勾起笑：“放心，助教把課件資料傳給我了，我全部看了一遍，你的最後績是A，沒有拉你的績點。”

他好驕傲哦。

黎嫿神恍惚，倒也不是擔心這個，選修課老師不會為難大四的學生，隻要不是太過分，分數一般都不錯。

如果沒記錯，選修的這堂課做《Ru房學與腫瘤整形》，專門科普腺疾病與治療知識。

三百人的大課，隻有兩名男同學報選。

哦，再加上盛庭霑這位家屬。

三位了。

“……不愧是盛董。”

*

盛庭霑去公司後，黎嫿一一給晏歡和周謙等人回了電話過去報平安。

晏歡考完研後被老晏總一腳踹到H國帶公司新簽的十幾個小蘿卜頭封閉集訓，知道出事後著急上火，深夜闖訓練營要拿回護照回國，差點和H國人起了衝突。

盛庭霑都沒勸住，最後還是黎遂出馬，才把要撂挑子不幹的人安住。

黎嫿中學時期就讀的是貴族子弟學校，關係網早早搭建，不僅是外來者，份也遊離於那個階層之外。

那幾年幾乎都是獨來獨往。

晏歡是第一個主和朋友的人，大方熱，格率真，屋及烏也關照黎遂。

說了會兒話，有H國人晏歡的名字，黎嫿對說：“你去忙吧，我真的沒事，傷口恢複得不錯，腦子也沒出問題，再過兩個月就能下地了。”

“我想看我們小晏總幹出一番事業。”

視頻裏小蘿莉頓時躊躇滿誌，熱沸騰：“我的寶，你等我，我就不信了這麽多苗苗沒一個紫薇星，等我捧個巨星出來架空我爹接手家業，到時姐罩你！”

黎嫿輕笑：“好呀，等歡姐罩我。”

一番話下來，看黎嫿狀態還不錯，晏歡稍稍放下心來，笑瞇瞇道：“嗯！我去盯我的小搖錢樹們去了！”

這人滿心滿眼都是錢，黎嫿笑著搖搖頭，掛掉電話，隨後，也開始忙起自己的論文。

太專注一時沒注意時間，等反應過來時，天已黑。

病房視野極佳，能看到半城璀璨燈火如星河流淌，隻是將暮未暮時分總讓人無端覺到一種走向蕭條的冷寂，尤其還是在這凜冽隆冬時節，因而再亮麗繁華的景也蒙著一層薄淡翳。

黎嫿看了片刻便收回視線。

半小時前收到盛庭霑的信息，他今夜要與政界的人麵，會回來得稍晚一些，叮囑好好吃飯。

早已經回複過，是乖巧的三個字，「知道啦。」

可還是把信息看了又看。

一個人吃過晚飯，再寫論文的時候，發現自己思維逐漸變得緩慢，像是跋涉於沼澤地泥足深陷般乏力，許久不能進狀態，黎嫿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請阿姨給倒了杯水。

拉開泰迪熊後背拉鏈，黎嫿手進去的瞬間，神一僵。

的藥旁邊多了東西。

誰知道了這個，不言而喻。

黎嫿形定在那裏，許久不能作。

十三歲那年，高中部一位學姐跳樓，抑鬱癥三個字隨著慘烈的死亡在學校裏掀起滔天波浪。

教育部門高度重視，學校心理講座馬上開展，並強製要求家長參加。

學姐那樣的念頭也有過，每當從高向下看的時候，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蠱跳下去。

跳下去就能和父母外婆團聚，跳下去就不用強迫自己融這個並不歡迎自己的世界，跳下去就可以不用到抑痛苦。

第一次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嚇壞了，怎麽可以有這麽自私的念頭，怎麽能丟下黎遂。

種種一切，原來隻是因為病了。

那時候覺得很高興，隻是病了而已。

隻是生病而已，治好了就不會那樣想了。

可當時坐邊的蘇闌聽完講座隻淡淡冷嘲一句，“什麽抑鬱癥，都是矯，浪費我時間。”

想說的那句“媽媽我好像也生病了”就這樣堵在了間。

後來，那樣的念頭在腦海裏愈演愈烈，到了難以忽視的程度，抱著存錢罐自己一個人去了一家心理諮詢室。

一個小時諮詢，費用兩千，好貴。

藥被藏進泰迪熊裏，這些年除了誰也不知道。

不知道這一次的熱切等來的會是什麽，但早已不是那個十三歲的小孩。

不會再那麽輕易碎掉。

黎嫿眼睫了，低頭看去，攤開的掌心裏是一顆包裝的糖果，彩紙斑斕，疊好看的蝴蝶形狀。

長長一圈紫彩帶紙攀纏著蝶翼，出筆走龍蛇的字跡，一清淺的墨香幽幽揮散出來。

小心拆開紙條理順，灰藍字印眼簾。

一個寡言的人，給寫了長長一串話——

「寶貝，藥很苦對嗎？如果一顆糖的甜度不下藥的苦，可以打給我，問我另一顆藏在哪裏，阿姨取給你。

我或許在忙，如果不小心錯過你的電話，請寶貝寬宏大量，我會在看到的第一時間回複你。

再給一糖賠罪的話會不會顯得我小氣，該怎麽懲罰我的過錯才好，我沒有頭緒怎樣才合你心意，所以由你來決定。

任何事都可以。

STZ」

不知道過了多久，爭先恐後簌簌跌落的點砸進小熊的棕中沒，再尋不到蹤跡。

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電話已經撥了出去。

對麵的聲線溫：“要糖的位置？”

“不是。”黎嫿看著掌心的糖果聲說：“想告訴你我很想你。”

那邊有幾秒的安靜，低沉聲線在夜裏染上溫，如同在耳邊廝磨：“一個小時，我就會回到你邊，等一等好嗎？”

黎嫿乖乖點頭：“好。”

他的回應是第二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