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諾大的辦公室寂靜彌散，如同按下暫停鍵。

黎遂每年的療養費用和培養黎嫿的開支，占不到溫氏集團慈善預算的十分之一，卻帶來了數十倍不止的高回報。

蘇闌得了人人稱讚的慈善家名頭，溫氏集團因此收獲正向的企業形象……

相伴十年，有所圖謀之時，蘇闌卻還是選擇把一個三個月前才剛滿二十歲的小孩當作易籌碼送上生意場，看不到半分溫。

外人尚覺心寒，黎嫿又該是何種？

盛庭霑想到初次見到黎嫿那天，像一支初開的春日繁花，纖弱。

原來無人知曉時，已經幾經風雨。

“然後呢？”

蘇闌在盛家這條路上應是想辦法打點過，卻行不通，因而才舍近求遠，轉而從尹家手。

溫氏與尹家的這樁合作無疾而終，婚事變為與盛家，其中變故想必與黎嫿不了幹係。

盛庭霑本該是心知肚明，卻還有這一問。

裴行之掀起眼皮，微冷的麵和緩，“後來，那就簡單了。”

“鄭淑華的車在高架上被追尾，黎嫿那天剛好經過，把送到機場，兩家人因此結識，談起了合作，有了定親意願。”

他眼底有了幾分真切的笑意：“這小姑娘倒是聰明，也討長輩喜歡，鄭淑華是真心喜歡。”

盛庭霑想起盛老夫人對的印象也很好，倒是很同意裴行之的說法。

長了一張稱長輩心意的臉，一言一行都窩心。

裴行之又說：“對蘇闌而言，這兩家的合作模式大相似，回報率也是不相上下，但和盛家結親，比尹家來得麵，自然不會再尹家那方的念頭。”

盛庭霑沒開口，裴行之嘖了聲，繼續道。

“不過以黎嫿的聰明，應該也提前查過盛瑯，那小子私下裏一風流債瞞不過。”

說到這，裴行之頓了頓，一臉促狹之。

他想說，盛家最潔自好的人近在眼前，黎嫿想換一條魚也是合合理，就是不知道盛董願不願意，上不上鉤了。

可盛庭霑毫不給他調笑的機會，輕扣桌麵，淡聲提醒道：“例會馬上開始，去會議室。”

說完，他利落起，邊係西裝扣邊往外走。

八卦的快樂才起了個頭便戛然而止，裴行之滿臉不爽地跟上。

“卸磨殺驢，黑心資本家，犧牲一下你自己讓學長我快樂快樂很難嗎！”

九點整，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問好聲，盛庭霑在主位落座。

長桌前兩列嚴陣以待的高管齊齊注視著盛世集團年輕卻雷厲風行的掌權人。

會議室亮到曝白的落在他英的臉龐，冷白上又覆上一層寒霜，眼諱莫如深，更顯清絕。

會議資料翻的聲音在肅靜中簌簌響起，淡漠的男聲著威勢：“開始吧。”

“好的盛董。”裴行之推了推眼鏡，練開口：“集團總部市場部，劉部長，請您做開場。”

劉部長點頭，直奔主題：“盛董，各位同仁，上月集團主業務營收同比增長一個百分點，環比增長三個百分點……”

盛庭霑聽著匯報，一連串數字自在腦海中被拆解分析，他的思緒卻不聲飄散。

初見時，黎嫿在蘇闌邊，舉止得，著世家良好的禮儀和教養。

又想到和溫清許的那一通電話。

那才是在真心喜歡自己的人麵前的模樣。

渾然天的。

下意識挲著墨玉指環，盛庭霑收斂思緒，將注意力收回到匯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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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後，盛瑯回去再次警告了袁伊，以免擾黎嫿。

盛瑯不住在家裏，也換了新公寓，袁伊不知道地址，隻能去盛瑯公司堵人，但有盛瑯的吩咐，剛靠近就會被保安驅趕。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連盛瑯的麵沒有見上一麵。

知道盛家和溫家定親在即，卻不相信盛瑯真心喜歡黎嫿。

一個人喜歡的類型很難改變，這些年來，他邊清一都是風的人。

黎嫿則矣，卻太過稚青，小孩，和他的取向完全不沾邊。

家族婚約罷了。

喜歡盛瑯，從他幫自己教訓了校園霸淩的人之後。

追隨著他的腳步，和他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始終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關注著他。

已經了習慣。

後來，在一個酒會上，遇到同班同學，承擔起送醉酒的同學回家的責任，那個孩知道的暗，告訴，自己做過盛瑯的地下友。

袁伊知道那個孩是會玩的，男朋友幾個月一換，可沒想到其中會有盛瑯。

那個孩嘲笑傻，說盛瑯隻喜歡玩得起的，一看就是要結果的人，對那樣的男人來說是麻煩，都不會。

後來，學著那個孩遊戲人間的模樣接近盛瑯，終於一償宿願。

聽過盛瑯說喜歡，說未來，句句真心，當真了。

的不知足和貪念又毀掉了這段關係。

但凡未得到，都不會這般執著。

也清楚地知道，盛瑯不會為任何人改變，既然不是非誰不可，那為什麽不能是。

做不了他的唯一，也心甘願。

發出的消息石沉大海，想必又是被拉黑了。

袁伊收起手機，掩下眸中的失落。

這家花園咖啡廳是家新店，還未被大眾挖掘，裝潢清新別致，垂茉莉香氣悠悠，和咖啡豆烘焙出的焦香莫名適配。

丟下兩塊方糖到杯中，袁伊在天花園一角，看著沉的城市街景，漫不經心攪黑褐的。

後傳來迎客的電子音，然後是清越的點單聲。

“您好，我要兩杯卡布奇諾，一盒咖啡泡芙，一盒抹茶泡芙，打包帶走。”

店員告知抹茶泡芙剛進烤箱，聲溫聲道：“沒關係，我不著急，做好了一起打包給我就好。”

隔著玻璃門，聲音朦朧，並未在意。

門被推開，生走向另一個方向坐下等候。

過了一會兒，電話鈴聲打破寧靜。

“到店裏了，人不多，在給你烤泡芙。”

花園不大，盡管說話聲已經有所克製，但還是足夠袁伊聽清。

有些悉的聲音耳，偏頭看了眼，微微一愣。

孩相貌出眾，側臉清秀絕倫，一笑有一個淺淺的梨渦，正是黎嫿。

袁伊收回打量的視線，神難辨。

黎嫿應該在和朋友閑聊，話題很是隨意。

突然間，聽到盛瑯的名字，心裏本能地一，注意力不由自主集中到黎嫿的談話上。

“盛瑯哥和我解釋過那張照片了，是他的前友。”

“對呀，我直接問他的。他說這個人分手之後一直纏著他，故意發這些照片給我的，他說他會解決的。”

“他說了不騙我的。”

“嗯？當心書？誰啊？”

袁伊呼吸一滯，接著黎嫿沒心沒肺說道。

“哦，你說趙書啊，已經被盛瑯哥調到分公司去了呀，他說不想讓我誤會。”

盛瑯把趙書調走了？為了黎嫿？

想到百般要求，甚至是以死相，盛瑯都不同意開除趙書，難以言喻的席卷心髒。

袁伊指甲掐進手心，微微發著抖，自一般聽著那邊的談。

那頭又說了什麽，黎嫿嗔道：“你怎麽問這些！”

支支吾吾，有些：“就隻牽過手啊。”

明的聲音像一把利刃刺進袁伊的心髒，攪出鮮紅的。

——“他說他很珍惜我，所以這些事，要新婚夜才做哦。”

原來，他也可以這樣珍重一個孩。

這句話在耳邊嗡鳴，店員告知黎嫿泡芙做好的聲音像是天外來音。

“好的，謝謝。”

黎嫿對那頭說：“他最近表現好，所以我也要給他一個驚喜，周五他去聽竹苑應酬，我去接他下班。”

“好啦，不說了，你的泡芙好了，我馬上過來。”

木凳和地板發出沉悶的一聲，腳步聲遠去。

袁伊低下頭，久久沒有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