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涌3

花廳里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若是以前，青楓還有心陪這些后宮嬪妃玩玩，現在只想陪在兒子邊，在俞悅瑩把手里的帕快絞斷了，也沒說出一句話的時候，青楓的耐心也終于用盡了，“俞人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吧？”

俞悅瑩肩膀抖了一下，看起來像是被青楓嚇到了。青楓微微皺眉，正想人送客，俞悅瑩總算開口了，“悅瑩今日過來打擾娘娘，確實有事相求。”

“但說無妨。”青楓也很想知道，所為何來。

“慧妃……”俞悅瑩說出兩個字，似乎又覺得不妥，想了想，才繼續說道：“悅瑩知道，甄箴犯了錯，皇上降罪，讓在冷宮反思是應該的。但畢竟是我的表姐，以前對我多方照顧，如今看苦，我真的很想幫幫，可是我去過冷宮幾次，都被舞兒擋在門外，說后宮嬪妃不得私自靠近冷宮，怕連累我。悅瑩不怕連累，只希能見一面，到冷宮的這些日子，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真的怕出了什麼事。”說著，俞悅瑩忽然“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求清妃娘娘準許悅瑩去探。求求您了！”

跪在地上的人說得真意切，哭得也是梨花帶雨，青楓的臉卻越來越暗，本來還算溫和的聲音也倏的冷了下來，“本宮與甄箴本來也算有些，只是上次行巫蠱之，差點連累本宮被人誤會，現在你又來求本宮，若是本宮允了，豈不是讓人說本宮與甄箴還有牽扯，再說后宮之事，自然是皇后拿主意，這件事本宮是幫不了你了，你去求皇后吧。”

“但是……”俞悅瑩還想求，青楓已經起，冷淡的說道：“如意，送客。”

一直守在門邊的如意走到俞悅瑩面前，可沒有茯苓那般有禮數，一把將俞悅瑩從地上拉了起來，說道：“俞人，請吧。”

這一拉一拽之間，青楓早已進了室，俞悅瑩靜靜的盯著那道冷絕的背影，久久才斂下淚眼，行了禮，出了花廳。

如意將人送走折回屋，就看見青楓又從室里出來了，正站在大開的窗邊，寒風吹得未束的發飛舞，清亮的明眸冷視著窗外早謝了的海棠花叢，自從生子以來從未有過的冷冽神再次回到臉上，如意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這也讓回過神來，趕過去把窗戶關上，急道：“娘娘您還在月子里，子虛著呢，可不能吹風！”

“派人盯著。”甄箴把人擋在門外，不管是出于對俞悅瑩的不信任還是保護，青楓都不想去細細追究，總之現在對來說最終重要的，就是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冷宮里的那個孩子的存在！這事一旦泄出去，就是引火燒。

微低的聲音在后響起，如意的心抖了一下，立刻回道：“是。”這些事以前都是茯苓管的，知道永遠都不可能取代茯苓在娘娘心中的位置，但是只要有機會向上爬，就不會放過。

史行諫大夫辛綏的府邸，占地之大自不必說，辛家的幾個兒子各有自己的院落，平日里也不怎麼來往，這日，辛易蘅在書房里看書，一聲大呵自門外傳來。

“辛易蘅！”

吼聲剛落，辛赴城那壯碩的影就出現在他的書房里，臉上還帶著幾分興師問罪的冷笑。

辛易蘅微微抬頭，瞟了他一眼，“二哥怎麼來了，稀客啊。”復又低頭繼續看書，傲慢之氣可見一斑。

被這般無視，辛赴城惱了，一掌拍在辛易蘅握著的書上，吼道：“理李鳴那件事，我說我去辦，您要在爹爹面前逞能，說什麼我在刑部，不好直接手這件事，由你來辦更好，結果呢？！”

挪開辛赴城在書上的手，辛易蘅不耐的回道：“結果他不是已經死嘛。”

“死了？”辛赴城冷哼一聲，頗有點幸災樂禍的說道：“李鳴不僅還活著，而且還被關押在提刑府監牢里！”

辛赴城話音才落，如愿以償的看見辛易蘅臉大變。“不可能！”這件事他明明已經安排妥當，李鳴傷的極重，也沒被送回刑部大牢。怎麼……怎麼會還活著。

“不可能？你自己去查。”難得看到辛易蘅這般驚慌，辛赴城總算揚眉吐氣一回，數落道：“都是你干的好事，做事一點也不干凈利落。”

辛赴城言之鑿鑿，必定是查清楚了才來找他晦氣的。李鳴居然真的沒死，如果再查軍糧案，他就是關鍵的證人，雖然他知道的也不多，但難保單嵐不會順藤瓜……到時他該如何向爹代？辛易蘅是真的急了，拉著辛赴城的袖，忙問道：“二哥，單嵐把人關在提刑府，不會又要查這個案子吧？”

辛赴城一臉的不屑，年輕就是年輕，這點小事就謊這樣，拍開辛易蘅的手，辛赴城回道：“慌什麼慌，應該不會，刑部上下都沒有聽到重審此案的消息。”

如果不是要重審，李鳴為何會關在提刑府監牢里？為何他

會收到李鳴已死的消息。越想越覺得這件事不對勁，辛易蘅急道：“這事不能掉以輕心，還是和爹商量一下再行事吧。”

“膽小鬼。”辛赴城指著辛易蘅，笑罵道：“這事若再驚爹爹，豈不顯得你更無能？”平日里他可沒辛易蘅的氣，今天不好好奚落他，怎麼出得了這口氣。

辛易蘅黑眸一暗，狠狠咬了一下牙，隨即用力猛拍了一下大書桌，滿臉悔恨的罵道：“二哥教訓得是！其實這件事若不是大哥讓小弟搶著去做，我又怎麼敢跟二哥爭這個功勞呢？”

“什麼？是他？”原來還只是幸災樂禍的辛赴城立刻暴跳如雷，“我早該猜到是他搞的鬼！”

辛赴城雖然排行老二，卻是正室所出，一向自命不凡，和大哥辛偌正素來不和，辛易蘅看他上鉤了，連忙繼續說道：“二哥，你可得想辦法幫幫我，以后我都聽你的，這事圓滿結束之后，您可別忘了在爹爹面前替我言幾句。”

辛赴城本就急怒攻心，又見辛易蘅這般放低姿態，心想辛易蘅雖然是小兒子，卻一直寵，若是以后他站在自己這邊，對付辛偌正他就更有把握了，心里盤算了一番，辛赴城用力拍拍辛易蘅的肩膀，笑道：“放心吧，這件事我自由主張，做哥哥的不會為難你。”

“多謝二哥。”辛易蘅回以一揖，隨著辛赴城一起笑了起來，辛赴城心里有算盤，辛易蘅更加不傻，軍糧案一直是爹心里那刺，這次事辦砸了，不得要責罵，既然辛赴城自己送上門來，那就怪不得他了。

書房，燕弘添在批閱奏折，蕭雨在一旁煮茶，皇上不喜歡在殿放火盆取暖，因此一到冬天，書房里總是冷冰冰的，新沏好的茶很快就會涼了，所以蕭雨只能守在一旁，隨時給他換上熱茶。

在換了第三杯，燕弘添還是一口都沒有喝過之后，蕭雨暗暗嘆了一口氣，這樣一坐就是一整天對子也不好吧。蕭雨抬頭看了高進一眼，高進極快的點頭，白了他一眼，蕭雨端著新沏好的熱茶和點心走到燕弘添后，輕聲說道：“皇上，用些糕點吧。”

燕弘添極輕的點了點頭，蕭雨和高進都松了一口氣。看皇上準備用點心，想讓他休息久一點，高進趕拿出下午茯苓送過來才東西，說道：“皇上，這是茯苓姑娘送過來的。”

燕弘添掃了一眼，是一個裝畫的畫筒，猜想應該是青楓畫的新作，燕弘添隨口說道：“打開看看。”

“是。”高進把里面的宣紙拿出來，輕輕展開……

燕弘添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去，隨即一愣。那是……什麼？

兩尺見方的宣紙上，印著黑的兩只小小的手印和腳印，燕弘添盯著那宣紙看了好一會，才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拿……過來。”

高進小心的將宣紙放在案桌上，燕弘添又盯著那小手印看了好一會，忽然出自己的手，放在小手印旁邊，一大一小形了鮮明對比。燕弘添不笑了起來，那小小的掌印還不及他手掌的三分之一。

燕弘添拿著畫比劃著，角一直帶著笑意，蕭雨和高進再次對視一眼，不在心里暗暗佩服，除了奏折，還沒有什麼事能讓皇上在書房里專注看這麼長時間，清妃娘娘用幾只小腳印就輕松做到了。

看到宣紙上約可見的折痕，燕弘添眉頭微微皺起：“高進，馬上拿去裝裱起來。”

“是。”

高進剛把畫裝進畫筒，燕弘添又說道：“等等，找最好的技師，別弄壞了。”

“是。”

看皇上這般興，蕭雨笑道：“皇上，今晚的晚膳要不要設在……”清風殿？

蕭雨話還沒說完，燕弘添低沉的聲音打斷了的話，“設在正宮。”

“是。”蕭雨聳聳肩，是自討沒趣了，燕弘添又拿起奏折，臉哪里還有一點興的樣子。正當以為剛才都是自己的幻覺時，燕弘添忽然低聲道：“蕭雨。”

“奴婢在。”

等了好一會，燕弘添又不說話，蕭雨奇怪的抬起頭，燕弘添眼睛仍是盯著奏折，久久才問到：“那個……極品六月真的那麼好喝？”

啊？好一會蕭雨才反應過來，還以為皇上真的這般心無旁騖呢，原來心里還是想清妃娘娘了吧。看著皇上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蕭雨很想笑，卻不敢笑出聲來，輕咳一聲，回道：“奴婢現在就沏一杯，皇上嘗嘗就知道了。”

蕭雨那不停抖的雙肩，瞎子都看得出來，燕弘添有些尷尬，聲音也更低了幾分，“沏吧。”

他確實很久沒去看和孩子，等滿月宴一過，就去看看他們母子吧。燕弘添努力把心思放在奏折上，眼卻又不自覺的盯著自己的大手看了起來，原來小孩的手，真的這麼小，下次他要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