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其實你心里還是相信他,最起碼有一半信他,已經信了那麼多次,不差這一次,跟他走,找個沒人知道你是誰的地方,忘了夜城,忘了鄺家所有事兒。”
周實在看不了沈姣把所有的擔子都扛在自己肩上,為什麼不能像翁貞貞一樣,干脆一走了之?
沈姣腦海中|出現跟江東在一起時的畫面,也會腦補他牽著的手,跟著他頭也不回的跑走,心之所往,卻不得不生生的掉,低聲道:“如果他不喜歡我,正好,如果他喜歡我,我更不能在這種時候拖他下水,趙馳之所以會跟我提結婚,就沒想過讓我離開夜城,最起碼不能離開趙家的視線。”
周道:“你外公提得應該是讓趙家保護你,不是監視你。”
沈姣道:“現在人都沒了,自然是另外一種談法。”
周:“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沈姣:“這就是我自己的選擇,外公活著的時候我就沒聽過他的話,現在他不在,我也依舊會按我自己的想法做。”
周:“你想找林敬,就要答應趙馳的條件,如果他真把林敬揪出來,你真要嫁給他?”
沈姣:“我問他想要什麼,他說想要保護我,一個見面三次的人,說想用婚姻保護我,為了報恩,你信嗎?”
周沉默,沈姣自顧道:“林敬現在被人藏起來,趙家寧愿得罪人都要幫我把他找出來,難道只為了讓我嫁進趙家?我上要沒有什麼天大的好,趙家瘋了才會準扶弱。”
周一眨不眨,說:“那支筆。”
沈姣說:“外公走前就留了這一個東西,你也檢查過,不能錄音,不能監控,不能存檔,也沒有定位,好像就是一支普通的筆,但趙馳來找我的時候,恰好拿得就是一模一樣的筆,要是我想的沒錯的話,外公在暗示我,趙家沖著這支筆來。”
周道:“他們只是要筆,直接跟你提就是了,何必拐這麼大的彎兒?”
沈姣道:“如果是說拿走就能拿走的東西,怎麼保我一命?”
周沉片刻:“你手上的這支筆,只有在你手里才有用。”
沈姣說:“到底怎麼用,現在只有趙馳知道,看他對我的態度,每次假裝難辦后,還是會有求必應,他很想讓我嫁進趙家,不承諾會替我找出林敬,還問我有沒有其他想做的事兒,哪怕是替鄺家報仇,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周覺得趙馳這張餅畫的不是大不大的問題,而是兒就畫錯了,他大抵永遠都不會懂,沈姣從未想過給鄺家的任何人報仇,什麼是仇?鄺家每個被判刑的人都是負罪累累,手上沾滿無辜人的,有什麼立場去替這些害死別人親人的人報仇?
所謂親,沈姣跟鄺云和鄺月的親,早在十幾年前誤聽真相的那一刻就斷了,至于鄺星,沈姣始終無法釋然的權衡,整個家里,惦記的只有鄺振舟,可沈姣又無法自欺欺人,什麼樣的人才會教出這樣的一群子,自私自利的,骨相殘的,視而不見的,包括,逃之夭夭的。
無法待在夜城,面對這樣一群妖魔鬼怪,就像長大后也早就預料,一群連親人都敢骨相殘的野,對待外人又當如何?
鄺家的今天,沈姣知道早晚有一天都會來,沒辦法無于衷的接全家一夕之間死了好幾口,但同時,也終于松了口氣,真的失去的那天,就再也不用惴惴不安,害怕失去了。
趙馳只看到沈姣紅了眼要找林敬,以為會為鄺振舟做任何事兒,殊不知沈姣只是沒辦法再一次眼睜睜的看著親人互相殘殺,林敬不配逍遙法外,鄺家的那些人,也不配心安理得的活著。
周最心疼沈姣的一點,就是沈姣在得知鄺振舟死訊,又接連聽到鄺家其他幾口人被判死刑后,垂著頭對說:“小,你知道嗎,我連流淚,都覺得是一種罪過。”
都說人生八苦,可最苦的其實是人復雜,世上哪有那麼多一眼就能辨清的是非,哪來那麼多非黑即白的地帶,小心謹慎如沈姣,還是難逃在命運的|盤上磕磕,對于那些死去和即將死去的親人,如何做到沒有半分難過?可又深知,他們是罪有應得。
沈姣心里沒有過怨恨,只覺得一切終于結束了,林敬是最后,也是唯一跟這個家還有的牽連。
周說:“你想知道筆里的。”
沈姣道:“我沒辦法自欺欺人。”
周說:“你外公給你這支筆,是想讓你保命,不是讓你玩兒命。”
沈姣道:“他想讓我找一個保護傘,哪怕這個人跟我毫無集,毫無,只要對方可以照顧我一輩子……我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但我從小到大都沒聽過他的話。”
周沒再問什麼,因為這就是命,人算不如天算,只對沈姣說:“無論你怎麼選,我都陪你。”
沈姣沖著周笑,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可仍舊固執的彎著角,笑著說:“我們這輩子都努力當個好人,爭取下輩子能當個普通人。”
周說:“當什麼都無所謂,主要是還能認識你。”
沈姣破涕為笑,“那咱倆都當狗吧,長得好看一點兒,找個好人家,每天吃好喝好還有人給洗澡。”
周一本正經的說:“我不當寵犬。”
沈姣吸了下鼻涕:“你想當野狗嗎?”
難得周面不改的回道:“我要當牧羊犬。”
沈姣:“那要跑很快,我跑不了太快。”
周:“如果你是牧羊犬,自然就跑得快了。”
沈姣:“那也是……”
在這樣手不見五指的日子里,沈姣覺得自己還能咬牙再,不是還有沒解決的人,更重要的是,還有陪在邊,不離不棄的人,從前一直都是周照顧,現在危機四伏,要到擋在周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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