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俊騰明顯是個吃里外的反骨仔，可翟紅興即便以善謀和毒著稱，也沒有將親侄子趕盡殺絕，只是敲打一番，并未下死手。雷斯年的履歷令人咂舌，畢業于名牌大學，拿過雙碩士頭銜，就是這麼一位實打實的讀書人，為了攬權，卻要對毫無瓜葛的外甥下手，令翟紅興心里產生了些許排斥。

又點燃了一煙，翟紅興五微皺，緩緩說道:“您那位外甥是偵察兵出，賊得很，槍械，格斗，偵查，反偵察，樣樣通，老天爺好像也眷顧他，幾次三番在鬼門關晃悠，最后都化險為夷。況且有位驍勇無雙的大個子天天跟在他的左右，憑借我目前的人手，很難說能夠一擊必殺，假如打草驚蛇，暴了行蹤，刑偵局那邊不會放過我，不蝕把米，雷先生，這筆買賣并不劃算。”

雷斯年指著后面一言不發的老人說道:“這位馮老是武當家拳宗師，因為沉默寡言，所以在江湖中名聲不顯，但默默無聞不代表沒有大本事，馮老當年為了保護雷家，曾經跟八大宗師之一的張六黑打平手，斬殺趙聲，馮老可以獨當一面，完全不用怕那個渾渾噩噩的大塊頭。”

翟紅興心中一驚，開始仔細打量起弱不風的糟老頭子。

半黑半白的山羊胡，兩眼泛黃渾濁，皺紋縱橫，眼袋下垂，戴著一頂早已經絕跡的瓜皮小帽，百十來斤的像是風一吹就能刮出五里地，怎麼看也不像是通武當家拳的高人。就這麼一位其貌不揚的小老頭，能和八大宗師打平手？

由于從小闖江湖，翟紅興倒是聽說過八大宗師，但萬林市太小，容不下名聲赫赫的國大家，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未見過廬山真面目。雖說聽起來有些虛無縹緲，可翟紅興卻不敢小覷，有著南魚北虎的薛木魚算是后起之秀，跟國造詣深厚的老妖們不能混為一談，即便這樣，都能讓省城最能打的楚巨蠻敢怒不敢言，八大宗師該是怎樣的氣勢磅礴？

翟紅興輕輕頷首，表達敬意，馮老視若無睹，依舊對著自己那雙千層底布鞋鞋面發呆。

“翟先生，希咱們能夠如愿以償。”雷斯年起，拍了拍并不褶皺的角。

“你確定我會跟你合作？”翟紅興挑起眉頭。

“你會拒絕嗎。”聽著像是問句，可雷斯年勾起的角呈現出自信笑意，給人不容拒絕的味道。

在西北如日中天的男人轉過，毫不猶豫瀟灑離去。

翟紅興用力了一口煙，不住大聲咳嗽。

……

……

恰逢周末，趙聲難得的清凈時，在臺弄了把躺椅，曬著太，聽著京劇，時不時往里塞一口二妮剝好的水果，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額頭突然被一只冰涼小手打了一下，趙聲將腦袋往上揚了幾公分，倒著看到一張涂脂抹的五彩臉龐，紅的妖艷，綠的醒目，黑的鬼魅，咋看咋像京劇里的銅錘花臉。

三妮嘟起小氣呼呼道:“喂，姐夫，我在這錄視頻呢，能不能把你那破音樂放小點聲音，吵死啦！”

這妮子最近迷上了什麼短視頻，天天舉著手機又蹦又跳，是化妝就得半小時，結果拍出來的東西只有短短幾秒鐘。趙聲起初鄙視老三的做法，認為這是年輕人荷爾蒙分泌過多，瞎胡鬧，可等老三舉著銀行卡說一個月能賺好幾萬，趙聲嚇了一大跳，見過賺錢快地，沒見過賺錢這麼輕松地，一個月唱歌跳舞都能抵得上縣長一年工資？那以后誰去搬磚和泥為社會主義建設做貢獻？

“京劇，國粹啊，咋能是破音樂呢？”趙聲笑瞇瞇辯解道。

“屁！現在年輕人誰還聽這些玩意，全是六十以上的老爺爺老，姐夫，你還不到三十呢，心態能不能正常一點，來，我教你跳舞，冒充我的cp，那些想占我便宜的油膩大叔們知難而退。”三妮舉起手機，擺弄了一下黃假發，嘟，眼，咔嚓，跟后面穿著大衩子欄背心還一臉懵的姐夫來了一張合影。

“塞屁是啥？”趙聲疑問道。

“是cp，英語uple的寫，就是看起來很配對的，你以后別老是穿的那麼隨意，打扮帥點，又丑又不會穿服，要不然人家以為我是圖你錢呢。”三妮收起手機哼哼道，黝黑發亮的在趙聲眼里，跟中毒了一樣。

“咱這臉長得多帶勁，咋能說我磕磣呢？”趙聲著下自道。

“恬不知恥，也不知我二姐看上你哪一點了，大活好？”三妮瞪著大衩子不屑一顧道。

趙聲敢跟任何耍貧，唯獨不敢跟鬼馬靈的三妮聊葷段子，吵架吵不過，打又不能打，比臉皮，三妮敢了陪他去洗澡堂子，哪一點都不沾上風，所以趙聲很知趣地扮演著慫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