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聲來到了崔家老四的公司,崔洋的幾個朋友熱幫忙,調取了當時的監控錄像。查看完監控之后,從貌特征上分析,能看得出這伙人領頭的就是沐金福。武云天字號打神肅穆,態矯健,雙一直于握狀態,如果見崔洋,估計會上去就是一頓毒打,而且從對方大張旗鼓的架勢來看,恐怕不是挨頓揍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會取崔洋的小命。
趙聲看完監控,陷沉思。
如果19案真是唐氏父子干的,想必在刑偵總隊干了這麼多年的張新海應該能尋找到蛛馬跡,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他的副總隊長也就別當了,干脆回家種地賣紅薯得了。
但假如不是唐氏父子殺的警察,等于憑空給自己豎立起了一個強大的敵人,唐耀輝只是被揍了幾下,打了對方還不消氣,想著法的要伺報復,可以說心狹窄到了極致,被他知曉了自己暗地里捅刀子,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過了足足半個小時,趙聲才掏出。
既然對方撕破臉皮,他也就不用瞻前顧后,直接給張新海去了一個電話,將發現的所有線索都告訴了刑警總隊副隊長,包括高迪瓦糖紙嫌疑人唐耀輝,槍擊案最有可能的槍沐金福,甚至還添油加醋說了些唐氏太子爺的斑斑劣跡,就連唐宏圖以前犯下的滔天罪行,都被他一腦告知給張新海。
趙聲不是個心慈的娘們,要麼不做,要麼就要斬草除以絕后患,對方敢跟他亮刀子,他赤空拳用牙也會撕下對方一塊皮。
趙瘋子耍起瘋,那絕對是聳人聽聞的事件,這是桃園街里賣菜大娘都清楚的后果。
張新海也是個痛快人,聽完消息,二話沒說就要趕赴武云市,準備親自來會一會19案的重大嫌疑人。
趙聲將電話牛仔兜,開始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邊走邊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唐耀輝這種人還算好對付,屬于明刀明槍跟你對著干,誰錢多,誰拳頭,就能把對方摁下一頭。
但唐宏圖這種江湖老油條就有些難以琢磨了,不但行事不到脈絡,還能把你干掉后做到滴水不,讓人泛起深深的無力。就拿19案來說,即便是唐宏圖指揮下做的,大不了被查到證據后花上一大筆錢找人頂缸,這年頭揭不開鍋的窮人多的是,十萬擺不平就花一百萬,一百萬擺不平就花一千萬,總有一個數額能讓人心甘愿賣命。
槍能殺人,錢能買命。
在坑洼泥濘的世道上,錢,有時比槍還要管用。
就連歐洲藝復興時最偉大的學家之一莎士比亞,都有過詛咒金錢的名言:金子,黃黃的,發的,寶貴的金子,只要一點點兒,就可以使黑的變白的,丑的變的,錯的變對的,卑賤的變尊貴的,老人變年,懦夫變勇士……
趙聲緩慢地在路上行走了一個多小時,絞盡腦也沒有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最好的辦法,就是帶著自己親近的人遠走他鄉,避開風口浪尖,就像去海邊避難的崔洋一樣,窩在窮鄉僻壤里死活也不出來,對方就算腕通天也無從下。棘的問題,全都丟給向雙平和張新海這些能指揮千軍萬馬的大人去理,反正自己已經盡力,不算食言,向黑臉也說不出什麼出工不出力的話,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帶他們回到武云市,繼續過著安穩小日子。
只能這樣了……
拿定主意,趙聲腳步輕快許多,五逐漸變得靈敏,馬路上嘈雜的各種響聲充斥著他的耳,他抬起頭,發現已經到了桃園街街口。
賣水果小販賣力的吆喝聲,小孩賴在冰柜旁邊力嘶吼聲,汽車催促前行的喇叭聲,一對小吵架引起的爭吵聲,織一幅幅充滿人間煙火的響樂。
趙聲停下腳步,蹲下,叼起了一煙,專注地觀察眼前場景。
趙聲極如此以欣賞的眼來審視老街百態,他從十幾歲在社會上爬滾打,要麼是在軍營里刻苦訓練,要麼就是在和人打架斗毆,還有就是在格達為了高昂的退伍費賣命。這一刻,他甚至有些彩斑斕的普通生活。
老街,猶如一塊深的刺青,為趙聲上最為濃重的烙印。
陪伴了趙聲近十個年頭的桃園街,市井繁,卻讓趙聲一家祖孫代都在老街繁衍生息,從他腳步蹣跚時就在這片寧靜土壤生存,他的前半生也基本都在街度過,歡聲笑語,闔家歡樂,恨糾葛,刀劍雨,一幕幕就像老舊的黑白電影,浮現在趙聲腦海。
他想起了兒時,最疼他的爺爺,為了給他買吃的包子,拄著拐慢慢蹣跚在老街的影。普通人五分鐘的路程,他的爺爺卻要走上一個多小時。母親父親勸阻爺爺不要大費周折,怕他路上出什麼事,爺爺只是說了句:我孫子吃,走多遠都不累。他永遠都記得每次放學回家,爺爺都遞過熱騰騰的包子,笑容燦爛。
他想起了那年冬天出奇的冷,大雪紛飛,他推著坐在椅上病重的父親,走在去醫院的路上。他還記得那時走得匆忙,雙沒有戴套,握在鋼制的椅扶,凍得毫無知覺,直到現在,他每到冬天指還會的鉆心。但他依舊很留寒風骨的時刻,至,那時父親還活著。
他想起了爺爺和父親雙雙臥病在床,出大門大戶的母親為了擔起家重擔,在街邊擺起了小攤,再猛烈的風雨都未曾有過一天懈怠。他記得母親年輕時很漂亮,皮很白,笑起來有兩個深深的酒窩,鄰居們都夸父親有福氣,娶了個如花似玉脾氣溫順的佳人。但爺爺和父親過世后,他再也沒有見到母親笑起來的酒窩是什麼模樣。40歲,人依舊風韻猶存的年齡,他的母親卻因為積勞疾,隨著父親一起撒人寰。
趙聲干眼角淚水,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到年時經常顧的包子鋪,笑了笑,“老板,來半斤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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