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明小區，劉志買了燒烤和水果，他正好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您洗嗎？我再燒水。”

我向椅子上帶的襯，“你傷了？”

他咧，“在十三坊到一群混混打架，沒忍住手制服了他們。”

“有藥箱嗎？”

他坐在茶幾上，“電視柜有紗布和碘酒。”

我幫他清理了傷口，“我也從十三坊剛回來。”

他嚇一跳，“您自己去的？”

我嗯了聲，“午夜酒吧的老板是蛇叔，我懷疑是仇蟒。”

劉志拿了一串羊，“八九不離十，看來他們在闌城安營扎寨了。”

我們的分工是我負責白天，他負責夜里，我們倒班監視了三天四夜，全無收獲。

第四天下午，劉志的同伴通知他去一趟棋牌廳，我到附近商場買服，途經男裝店，發現一款藍白格紋的休閑裝很適合馮斯乾，我猶豫了一會兒，進店刷卡。接又去商場二樓吃午餐，乘電梯下樓時，忽然聽到后傳出何江的聲音，“馮董，那家男裝店的店員證實，韓小姐的確來過。”

我不打個寒，直站立著。

隨后是馮斯乾的聲音，“多久。”

“四十分鐘前，全市都沒有韓小姐住酒店的登記信息。”

馮斯乾語氣低沉，“不可能住酒店，程澤或者老賀會安排住公寓。”

何江視線定格在三樓的服裝店，“我聯系商場經理調一下監控，判斷韓小姐的去向，這邊居民樓很多。”

馮斯乾靜默許久，“會不會還在商場里。”

我心臟咯噔，險些驟停。

何江問，“封鎖商場？”

“不行。”馮斯乾皺眉，“你有什麼資格封鎖，一旦趙凱出，老賀與程澤收到風聲，會任由你找到嗎。”

我趁他們背對電梯口，飛快繞過柱子，踩著臺階狂奔，返回出租屋。

我捂著口，好驚險，只差一步，我就撞進馮斯乾的大網了。

我撥通蔣蕓的號碼，破口大罵，“你死哪去了？”

我回答，“我已經在闌城了。”

連聲哎呦，“馮斯乾在醉王朝堵你，堵了四晚了。”

我問，“周德元有靜嗎。”

蔣蕓說，“我沒機會接他，倒是孟綺云，昨天在伊蘭爾容院做臉，過敏很嚴重，住院了。”

周家沒靜，證明還屹立著，可孟綺云出意外，馮斯乾竟然不陪，卻有閑心今天跑闌城抓我。

我告訴蔣蕓，“周德元絕對出事了。”

愕然，“他那麼大的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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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口咬定，“正因為來頭不小，才靜悄悄的，部理。”

蔣蕓說，“你什麼時候回江城。”

我沒答復，直接關機，更換了si卡，剛，馮斯乾的短信涌進十幾條，我略看完，又迅速換回新卡。

馮斯乾也給我下了最后通牒，命令我立刻回去。

我躺在床上，臉埋進枕頭，有些筋疲力竭。

緩過勁之后，我照常用遠鏡監視對面，晚上七點鐘，四樓燈亮了，是那種老式的橘燈泡散出的暈。

我整個人呆滯，如同被枷鎖固定住，完全無法彈。

片刻，一個陌生男人從窗戶探頭，“哥，沒人！”

我一激靈，頓時回過神。

我循著男人呼喊的方向，目定位在7棟樓下。

夕沉重，介于黃昏與暮，像老電影的膠片，在影盡頭，穿黑夾克的男人斜倚著出租車，一手點煙，一手拎著盒飯，眼神警惕流連于街頭巷尾。

他又剪短了頭發，發型利落朗，拇指扣打火機，沉郁的氣質愈發強勁。

一火拂過他剛毅深邃的眉眼，雖然相隔數十米，我卻深刻到一悉而克制的味道，在初秋的傍晚極為灼烈人。他下頜的胡茬斷斷續續蔓延到耳鬢，濃重的墨青，像積累了數日沒刮過。

他吸了一大口，隨即撣掉一截灰燼，從原地離去。

我盯他，他沒有進7棟，而是折返6棟，斜對角的那棟。

是劉志的報有誤，亦或是林宗易察覺暗有眼線，他的行為確實有逃老賀掌控的苗頭。

我只覺手腳冰涼，五臟六腑都擰到一起，在林宗易走進樓道門后，并無哪一扇窗口亮燈。

這時老賀打一通電話，我正于心煩意，當即摁掉，他又打，我接聽，“我平安，你放心吧。”

他松口氣，“劉志說你要一星期的期限，給我圓滿的代，是嗎？”

我無奈，“是劉志只給我一星期的上限。”

老賀沉默一秒，“你有把握嗎。”

我很坦誠，“說實話，我同樣不明白林宗易的意圖是什麼，我僅僅相信他不是毫無人，有一線希。”

老賀問，“有確切目標了嗎？”

我沒瞞他，“在6棟。”

他

出乎意料，“6棟？”

“7棟是障眼法，他的保鏢在住，他沒住。”

老賀深呼吸，“你打算獨自登門？”

我沒吭聲，他權衡了一番輕重，“我派人保護你。”

我說，“目前還不清楚仇蟒在哪，我一個人去，不至于打草驚蛇。”

我掛斷電話，直奔6棟。

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個單元，只能分析。林宗易的格過于謹慎，類似門上著的小廣告，他都會顧慮，如果鄰居需要開鎖、清洗油煙機，自然要站在他出租屋的門口，記錄廣告上的電話號，萬一屋里的保鏢湊巧說到不該說的，被無意聽到，也是一個麻煩。

因此我斷定，被清除得干干凈凈的防盜門，住戶一定是林宗易。

我從1樓走到7樓，最終停在501，按響門鈴。

林宗易以為是保鏢回來了，他幾乎沒多問，開門的一霎，看清外面的人是我，他愣住。

就在等待的一刻，我猜測自己會崩潰癱，甚至嚎啕大哭。

我腦海中幻想了所有畫面，唯獨這個清醒理智的我，是我沒想到的。

我一不，“不認識我了嗎。”

我們對視良久，他手從門栓輕輕垂落，“你怎麼來闌城了。”

直到聽見他聲音，我繳械投降了，“我實在好奇，你跳下江浦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憑空消失是發生了什麼。”

他轉過，“我發生什麼跟你沒關系。”

“沒關系？”我玩命似的踹門，門板彈開，重重砸在他脊背，他失控朝前挪了半米，“林宗易，你瘋了嗎！你分明立了大功，你非要走上絕路嗎？”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我沖過去撕扯他，“你到底在干什麼！你不想活了嗎？”他回避我，不肯面對我的質問。

我佇立在他面前，捧住他腦袋，“林宗易，你說實嗎？”

他看了我一眼，再次重復，“和你無關。”

我點頭，“好，看你骨頭，還是我骨頭。”

我發了狂，胳膊推開他闖進客廳，一把抄起桌上的匕首，他本能阻止我，才作出反應，又停頓住。

我將刀刃橫在鎖骨進半寸，“林宗易，你自首嗎？”

他面容沉，用力攥著拳，“你什麼意思，威脅我嗎。”

“我威脅你能得到好嗎？我從未把他們搶奪的功勞當回事，我不是他們那樣的份，我立功又圖什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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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得咬牙，“我別無他求，我只想你活下去，像你曾經承諾我的，接審判償還罪孽，十年二十年都無所謂，哪怕白發蒼蒼那天，可以堂堂正正走在下，聽林恒你一句爸爸。”

我每說一個字，刀刃剮著皮，滲出一滴珠，越滲越多，位置也移越來越挨近嚨，刺目的鮮沿著刀刃淌下，林宗易瞳孔驟然收。

“宗易。”我哭著，“懸崖勒馬吧，法網恢恢，你無路可走！”

他突然鎮定下來，變得極其冷漠，“你不是得不到任何好，你能得到馮斯乾的歡心。”他笑了一聲，“韓卿，你假惺惺裝什麼。”

林宗易用牙齒咬出一支煙，單手焚上，走向沙發，沙發表面的劣質牛皮被磋磨得破損不堪，他坐下，雙大幅度分開，上半前傾，臂肘抵在膝蓋，平靜煙，我們僵持好半晌，他緩緩開口，“究竟是老賀，是馮斯乾？”

我聽懂他的含義，臉瞬間慘白，“你疑心我是馮斯乾放出的魚餌。”

林宗易后仰，倚著墻，“你替馮斯乾出手，把我帶回濱城，解決了周德元對他發難。”他意味不明打量我，“馮斯乾高興了，還愁不娶你嗎？”

“林宗易——”我渾搐著，“天地良心。”

“你有良心嗎？”他神譏諷看著我，“有良心的人，沒必要和我這種男人廢話。”

我聲嘶力竭大吼，“老賀的下屬在1棟租房，日夜守在明小區，我過來找你，馮斯乾本不知，我費盡心機瞞天過海，我沒有暗算你！”

“不是你將我到這副局面嗎？”他掰開易拉罐，灌下半罐啤酒，側臉線條繃，“韓卿，我了解你。”

我劇烈息著，雙眼紅，“你了解我，就不會說出我假惺惺來看戲這句話。”

他冷笑，“你太過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有本事勸我回頭，即使我不回頭，也舍不得傷害你。你對待我，就像收服一頭猛，你自信十足，所以你向老賀請纓，湖城在等你功拿下我的結果，對嗎。”

我僵住，“你眼里的我，是這樣的人。”

“你認為你是好人嗎？”林宗易一臉鄙夷，“韓卿，我煩你了。自從遇到你，我的人生全毀了。”他又喝完剩下的半罐酒，“是，我自作孽，今日的下場，我怨不了你，也怨不了其他人。”

他站起，將空罐狠狠摔在我上，“你放過我行嗎？別再管我死活了。”

作者有話說

這是2號白天的更新，挪到凌晨了，再更新是3號晚上。

大家別掉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