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梅園之后沒有回家,而是直奔醉王朝,順便在路上買了一份《麗人》的故事會,扉頁里夾著一張廣告單,不過不是廣告,是周德元夫人和小白臉對喂食的照片。
五十歲的富太太和二十歲的小鮮,比夜都市最糜艷的故事還過癮,親的畫面是如此驚心魄。
我越看越忍不住笑,人果然缺不得的滋潤,在人的陪伴下周夫人額頭的褶子都溫了許多,想必周德元目睹這一幕,他心中的怒火也燒得旺了許多吧。
我停在街角一家快餐店的櫥窗外,等了一會兒,一個戴著鴨舌帽的記者與我匯合。
我降下玻璃,言簡意賅吩咐他,“加印。”
他說,“我被主編警告了,您曝的這位夫人來頭不小,的家屬在嚴查幕后主謀。”
我挑眉,周德元的作夠迅速,迅速代表他急了,在盡快下負面輿論,可見對他的影響比我預估還要大。
我慢條斯理敲擊著方向盤,“你們報社不敢接了,你牽個線,我付你中介費。”
他若有所思,“華彩報社主營勁八卦,這方面膽子大,說不準敢接。”
我從包里掏出提前簽過字的支票,“四十萬,中介費十萬,連夜刊印。”
他接住,“新一版最遲凌晨上市。”
我升起車窗,橫穿過十字路口,便是醉王朝。
我下車的同時一輛黑路虎也熄了火,后座走下一名高大清瘦的男子,我了他一眼,視而不見進大堂,推門的一霎,他追上兩步拽住我,“韓卿,我們聊聊。”
“沒什麼好聊的。”我掙他,“程澤,我欠你的錢,月底能補上。”
他用力拽我,“我不是向你討債,韓卿,你就算給,我不可能收下。
我表現得疏離至極,“你不收,我有義務給。”
程澤哀求我,“你別不理我,我沒有再手!自從你生氣了,我什麼都沒干。”
我停止掙扎,“程澤,你沒有手并不是顧忌我,是你沒有尋覓到合適的機會。你們商人明,做事要等待機會,機會到來,即使犧牲現有的一切,搏一把更高地位,也在所不惜。至于一個舊人,更算不得什麼。”
程澤大聲辯解,“我從來沒覺得你算不得什麼!韓卿,你讓我停手,我會聽你的。”
“他也這樣說。”我嘲諷笑,“他說我想要什麼,他會給。”
我凝會所一片紙醉金迷的燈,可我想要的,馮斯乾終究沒有給我。
程澤問,“他的確訂婚了嗎,不是演戲?”
我蹙眉,“演什麼戲。”
他視線鎖定住我,“林宗易消失半個月了,他當初放手,以為馮斯乾會護著你,結果卻娶了另一個人,他如果憤怒了,憐憫你的無助,會怎樣?”
我一怔。
程澤繼續說,“會不會對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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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對孟綺云下手,為你掃清障礙?他護不了你一生,除掉馮斯乾邊的人,你的生活不就太平了嗎?馮斯乾越是大張旗鼓給孟綺云面,針對你的流言越是惡意中傷,林宗易一旦得知,他現出手,越是毒辣狠決。”
我莫名心驚,我的直覺是馮斯乾借助訂婚實則在籌謀一盤大棋,不是單純的兒長,他親口承認過,他不畏懼周德元的施。倘若他的目標是釣林宗易出頭,惹事暴蹤跡,這盤棋未免太鋪張,再次利用孟綺云嗎?他一直待于心不忍,不會戲耍第二次了。
我看著程澤,“你這麼關注馮斯乾的一舉一,是對華京集團不死心嗎。”
他仍舊沒松開我的手,“用得著我特意關注嗎?訂婚儀式那樣隆重,鬧得滿城風雨,連外市的財經風云都在報道。”他深呼吸,平復緒,“你后面什麼想法。”
我利落甩開他,“與你無關。”
“韓卿!”程澤住我,“你有任何需求,隨時找我,我什麼都肯做。”
我駐足,背影朝向他。
“我真的心疼你。”程澤悵然若失,“你知道嗎?我想起你的名字,你的臉,心臟就很疼。我覺你過得很累,四面楚歌,沒有一天是真正的自在。”
我神寡淡,不回應一句。
走到休息區,我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振子,“我很好,孟綺云斗不贏我,告訴華哥不要輕舉妄。”
振子沒回,我了解他們境危險,不過他肯定會看。
我刪除,越過臺階,瞥向路虎泊住的地方,已經空空。
蔣蕓這時出現在大廳,到前臺取登記賬本,我過去,“最近生意還行嗎。”
“你看——”遞給我賬簿,“一堆客人簽單,估計認為你沒有后臺撐腰了,全部占便宜,他們諒你也沒轍。”
我接過翻閱著,“沒有后臺撐腰?”我輕嗤,“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韓卿再不濟,找個大老板當后臺的手段十年還丟不了。”
“你和馮斯乾——”蔣蕓聽出我的底氣減弱了,“真完了?”
我接著拋出后半句,“何況孟綺云撬我的男人,你瞧有那份能耐嗎?”我不屑冷笑,還給蔣蕓賬簿,“挨個要賬,凡是推三阻四,我給他上一堂課,韓千年想攥著哪個男人,就一定攥得住。”
我到達三樓辦公室,用工作號聯絡欠費最多的汪本坤,這個號是對接客戶的,他一接便清楚是我,“韓老板,您有何貴干?”
我甜笑,“汪老板啊,冒昧打擾您了,您周五在我的場子玩到天亮,還滿意嗎?”
他大笑,“相當滿意,麗麗的材是真火辣啊,韓老板手底下的員工一個個賽天仙,您幫我轉達麗麗,下次我去還點。”
我半臥在沙發,“您是上帝嘛,您滿意了,我的買賣才做得下去。”
我的態度過于微妙,汪本坤問,“韓老板應該有事吧?”
“汪老板是聰明人,那我有話直說了。我的場子資金吃,這不,簽單的客戶啊,我要收賬了。其他人由醉王朝的經理出面催,汪老板經常照顧我生意,我親自向您賠罪。”
汪本坤恍然大悟,“可是——”
我一聽他開場白,心知涼了,面微變。
“我手頭不方便,剛投資了幾千萬,不瞞韓老板,昨天的汽車油費都是司機墊付的。”
蔣蕓翻白眼,湊在我耳邊小聲說,“男人的騙人的鬼,上午我在馬仕專柜還看見他了,給小買了六個包,其中三個是新款,起碼二十萬。”
我腔調惻惻,“汪老板的水真是一滴不流外人田啊,一百多萬的酒水費結算遙遙無期,卻舍得討您的小歡心。”
汪本坤語氣一沉,“韓老板,一點酒水錢而已,做生意腦子要靈活,看長遠利益,我可帶了好幾位朋友捧場。”
“是啊。”我比他語氣還難聽,“您的朋友曲老板和劉總,也欠著不呢。要不,您的小把包退了,退三個新款,連您朋友的賬啊,都能抹了。”
汪本坤惱了,“韓老板,我最討厭威脅。”
我也惱了,“我不愿意威脅您,那汪老板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他直接掐斷,拂了我的面子。
蔣蕓慨,“人開會所很容易吃大虧,不是遇到手腳的客人,就是收不回賬。”
我猛地摔了桌上的酒杯,“這是跟我玩黑吃黑了。”
蔣蕓去倒水,我轉著手機,按下一串號碼,這通電話響了很久,馮斯乾才接通,“講。”
我仔細分辨他的喜怒,他極其平靜,甚至是冷靜,像什麼沒發生一樣。
“你——婚宴結束了嗎?”
他淡淡嗯,“快了。”他話鋒一轉,仿佛是調笑,又仿佛十足的寒意,“怎麼,還沒鬧夠?再來一場更厲害的,不如把宴廳砸了,痛快嗎?”
我聲音著哭腔,“反正我自作自了,有人替你料理我。”
馮斯乾沉默半晌,“誰。”
我分明難,還故作倔強,一又又野的勁兒,“平寧藥業的汪本坤,辱我不自量力,到頭來留不住兒子的爹,未嫁先育為江城的笑話,哪有臉面找他要賬。”
馮斯乾似乎在走廊,有輕微的回音,“你沒嫁過嗎。”
我腳趾絞著,一臉玩味笑,上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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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委屈似的,“我沒嫁給你啊,但孩子是你的,汪本坤才借題發揮,給我難堪。”
那邊約傳來賓客告辭的笑聲,馮斯乾又走遠一些,“想干什麼,出口氣嗎。”
我說,“我的會館有十七個人賴賬。”
他并未多言,終止了通話。
蔣蕓問,“什麼況。”
我輕笑,“你說呢?”
我晃悠著腳丫,喝了兩杯果酒,喝到第三杯時,汪本坤的電話打。
我摁掉,很快蔣蕓的手機震了,指著屏幕,“打進我這里了。”
我揚下,示意接。
蔣蕓打開公放,汪本坤賠笑,“蔣經理,韓老板是不高興了?我開個小玩笑,我坑誰的酒錢,也萬萬不能坑啊,一百二十萬的賬,外加五十萬利息,半小時之到賬,麻煩蔣經理說句好話。”
我垂眸,答不理修剪指甲,吹口哨。
蔣蕓樂了,“那您的朋友?”
汪本坤立馬說,“他們正在打款,都有利息。”
蔣蕓清了清嗓子,“那歡迎汪老板日后常來。”放下手機,嘖嘖稱奇,“馮斯乾在江城真算得上是只手遮天了。”
我磨平指甲邊緣的倒刺,“他手腳干凈,沒把柄,和上面又有淵源,沒跟殷怡離婚時,他掌控華京集團吞并了多家企業,招數險極了,誰不怕他。”
我看向灰蒙蒙的天,風平浪靜之下云層在急劇涌,“要下雨了。”
蔣蕓關窗,“而且即將是暴風驟雨。”
我斜倚著窗柩點煙,將打火機扔在大理石臺上,“撕開表面,里頭興許混得不堪一擊。”
蔣蕓端著水杯站在我對面,“你確實要奪回馮斯乾,他之外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已婚的份還敢明正大給你撐腰,備本事得起你的屁。你闖下的彌天大禍,要足夠的資本才能保全你。”
我接連吸了幾口,滅,“我知道。”
從醉王朝出來,我冒雨趕回瀾春灣,吳姐的雨傘掛在墻上,在家,卻沒迎接我,往常下大雨的天氣,會拿墊子在玄關等候,收拾我的鞋。
我喊了兩聲也無人應答,上樓經過書房,我發現房門大開,正要手關門,一個男人的廓吸引了我注意。
是馮斯乾。
他竟然沒陪孟綺云回新房住,反而比我更早回來。
我駐足,正對門口的落地窗也敞開,此時外面風雨飄搖,馮斯乾型筆,整個人背對我,佇立在滂沱的雨幕里,上依然穿著酒宴那套白西裝,一副玉樹臨風又冷冷清清的模樣。
我清楚他打算興師問罪了,不慌不忙走進去,奪過他手上的煙,“周德元夫人的丑聞,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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