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蕓不語。
杯口抵在上,咸咸的眼淚墜酒中,散開波瀾,“他是第一個真心溫待我的男人。”
蔣蕓看著我,“很多人一輩子沒撞上過真心,能撞上是福氣。”又笑,“他寵壞你脾氣沒事,沒寵傻腦子就行。”
我破涕為笑,“蕓姐。”我坐下,“麻煩你了。”
蔣蕓吩咐服務生多擺上幾只空酒瓶,又在我兩頰抹了一些腮紅,布置好場景,去走廊堵住了剛結束酒局的馮斯乾,“馮董,我是酒樓的老板娘,飯菜還合您口味嗎?”
馮斯乾正好走出隔壁包廂,保鏢橫亙在蔣蕓前面,不準靠近,馮斯乾目不斜視與肩而過,沒毫反應。
蔣蕓沖他背影大吼,“林太太在我這里!”
馮斯乾原本下樓梯,他聞言止步。
大約他那雙眼神太過危險攝人,蔣蕓不由自主站直,“心不好,喝了不酒,我老公湊巧在附近的會所應酬,也喝醉了,我要接他回家,實在顧不上照顧林太太。”
試探著推開包廂門,“林太太是馮太太的舅媽,能否辛苦馮太太來一趟呢?林太太一會兒從我這兒走,萬一出了差池,我擔待不起啊。”
我支著額頭,兩縷發輕垂,拂過嫵至極的紅,影半明半昧,籠罩的一截脖頸,細膩猶如白玉,從盤扣的一角若若現。
極致的韻味,極致的純。
馮斯乾進包廂,便看到這樣一副借酒消愁的姿態。
他停下,一束昏黃燈火烙印在咫尺之遙,他亦是距我方寸間,仿佛誰稍稍一,又是驚心魄的相擁。
馮斯乾一言不發,我接連灌下兩杯果酒,他手奪過。
保鏢在他眼示意下,拿起一旁的外套包裹在我后背。
我渾渾噩噩扭過頭,舌發僵,“不是酒。”
馮斯乾皺著眉,在空杯上方嗅了一下味道,“不是酒是什麼。”
我咯咯笑,卻滿面淚痕,笑中帶淚的面孔最人心弦,“是青葡萄釀造的果。”
他撂下杯子,偏頭命令保鏢,“送回蔚藍海岸。”
馮斯乾當即轉離開,在他即將過門檻的一霎,我突如其來一句,“宗易,我給你生了兒子,白胖可的兒子,胎發像你那樣濃烏黑。”
馮斯乾腳步再次一停,他單手解著西裝扣,一粒粒解完,并未回頭面對我。
我起繞過桌角,寬大的棉服落地,高跟鞋踩住時差點踉蹌絆倒,馮斯乾沒有扶我,他任由我摔趴在椅背上,冷漠疏離如同一個陌生人那般。
我搖搖晃晃站在他前,眼波漾一汪水,像湖潭里細小的漩渦,到一即破。
我朦朧而癡迷凝他,“宗易,我很生氣。”
馮斯乾默不作聲瞇眼。
我挨近他,踮起腳伏在他耳畔,“孩子很白,不像你的,有點像那個王八蛋。”
馮斯乾仍舊不聲不響,辨不明喜怒,只是在這時忽然發笑,他目定格住我,含著深不可測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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