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一早都察史一封彈劾奏折,將陳最和丁承宰告到了前。
陳最麵不,位於末席的丁承宰撲咚跪了下來。
眾人心下驚異,眼神暗暗往陳最上瞄去。
誰不知道陳最是聖上跟前的紅人,連帶著不寵的五皇子,這兩年在陛下麵前也多得了兩份好臉。
這時有人來彈劾陳最,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不過都察院那都是一群剛正不屈的頑固,脾氣上來那是誰都敢彈劾的人。
聖上麵威嚴,隻道:“將奏折呈上來。”
邊的盧公公弓著腰從史手中,將奏折呈到聖案前。
聖上垂眼,將奏折打開了。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不敢出一下。
聖上久久沒出聲,上言的刑史忍不住說:“陛下,陳將軍為了私,幹涉順天府辦案,這是視大燕國法不存在,視律法於無啊。”
這話說的重了,聖上抬起頭,沉聲問:“丁卿,你說說這個案子是怎麽回事?”
丁承宰膝行兩步,將昨日陳最去順天府的事一一道來。
聖上問:“哦?所以陳將軍隻是去旁聽,並沒有幹涉?”
“是,臣所言無虛。”丁承宰頭埋在地上,恭敬地說。
“刑史,你也聽到了,陳將軍不曾幹涉順天府辦案。”
“陛下。”刑史稟言,“陳將軍或許沒出聲,但他出現在公堂之上,本就是違例了。陳將軍是武將,不屬於三法司,也沒有聖諭,卻旁聽府尹審案……”
“陳最。”陛下打斷他的話,聲音不怒自威,“你知錯嗎?”
五皇子眉心跳了跳,擔憂地看向陳最。
陳最一掀袍跪了下來,“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哼。”聖上怒哼一聲,“陳最不顧律法,幹涉公堂,杖責二十杖,罰俸半年。”
刑史還準備開口,卻收到暗中的眼神,於是將到口的話咽了下去。
“多謝陛下隆恩。”陳最低頭應下。
很快前侍衛就走上前,將陳最押了下去。
陛下沉著臉,眼神從奏折上的“溫”字一下,站起來往殿走去。
盧公公忙喊:“退朝。”
退朝後,陳最的二十仗也已經打完了。
五皇子想去看看陳最,卻聽說陳最被安置在殿,這會兒聖上正在裏麵呢。
五皇子隻好先離開,留了個侍衛在宮門口聽消息。
陳最趴在榻上,盧公公先進來了。“陳將軍啊,太醫馬上就來了,您再忍忍。”
“不礙事。”陳最搖了搖頭。
盧公公往陳最背後看了一眼,杖罰也是有講究了,這些前侍衛手下都有分寸,不敢真的將得聖寵的陳最給打傷了。
盧公公往四下看了一眼,殿兩個小太監,都是自己的人,他才湊到陳最旁邊耳語了一句。“將軍,陛下這會兒正怒著呢,你一會兒可小心說話。”
陳最低聲問:“是因為什麽?”
應該不是因為他手順天府案子的事,若是生氣這些,剛才的杖罰,就不是輕飄飄的了。
盧公公在他手臂上輕輕寫了一個字,頓時陳最的眼神就深了。
沒一會兒,聖上就了進來。
陳最見了,立馬撐著要起,盧公公忙道:“陳將軍哎,您就別了,您傷這樣,陛下心裏也不好。”
陳最堅持要起行禮,聖上語氣一沉:“好好躺著,傷還沒好之前哪都別去。”
陳最臉蒼白,虛弱地說:“多謝陛下。”
“哼。”聖上又冷哼了一聲,坐到他邊的榻上。
“你好好的去順天府尹幹什麽?你一個武手公堂之事,被史逮住了,朕也保不了你。”
“臣有錯。”陳最低垂著眼,說,“若不是家妹了欺負,臣也不會來。”
陳最一說完,殿的氣氛靜了靜。
盧公公垂著眼,看著自己的鞋尖,一點都不敢抬起頭。
聖上語氣淡淡:“是溫家那個孤?”
“是。”
“朕倒忘了,那個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
“朕怎麽記得,你一向跟關係不好。”皇上的語氣平常,陳最卻不敢答。
“是不怎麽好,但卻是臣義父唯一的兒。義父走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臣要是護不好,怕義父在地下都不安心。”
“陳最!”皇帝忽然大喝一聲,甩袖站了起來。
盧公公連帶著殿裏的兩個小太監,嚇的全跪了下來。
盧公公更是起了一頭冷汗,隻希陳最這個祖宗能說點話。
陳最卻直接從榻上起了,不顧背後的傷勢,下了榻跪在地上。
“臣有罪。”
皇帝怒氣沉沉地看著他:“你有什麽罪?”
陳最低頭說:“臣隻會打仗,其他都不懂。溫迎是我妹妹,一日是,臣便護一日。”
“這就是這些年,你非要待在溫家的原因?!”
“是。”
“混賬!”皇帝氣火攻心,袖子一甩,旁邊的杯子“啪”地一聲,碎在了地上。
盧公公忙向陳最使眼。
陳將軍啊,你可別說了。
雷霆大怒,我們都承不起啊。
皇上被氣到了,看到陳最倔強地跪在地上,怒火更盛。
“盧來。”
盧公公忙向前膝行了兩步:“老奴在。”
“將陳將軍送回去。”
盧公公抬起頭,“那太醫……”
“太醫跟著一起回去看看,這點還需要朕教你嗎?!”
“是是。”盧公公忙點頭,“老奴這就去辦。”
盧公公忙來人,將陳最扶著出去,又讓人告知太醫一聲,趕跟著去溫府。
在回去的路上,盧公公歎氣。
“陳將軍在陛下麵前,怎麽一點都不服呢。”
陳最神平靜地道:“我是實話實說。”
“哎。”
陸公公歎氣。
陳將軍就是太耿直,剛從戰場回來,又有陛下恩寵,換別人,早在聖上麵前討討恩典了。
可陳最在聖上麵前也不知遮掩話語。
虧得他還提醒了他。
不過即使陛下盛怒,也還是讓太醫跟著來給陳最看傷。
這恩寵還是在的。
盧公公送陳最回府,正撞上溫迎。
溫迎見陳最被他抬著回來,臉陡然變了。
但白著臉,還是很震驚,一邊安排太醫看診,一邊又讓邊的人給盧公公塞了銀子。
盧公公笑臉相迎,暗地裏卻打量著溫迎。
那個人留下的唯一脈,如今又是陳最護著的妹妹……
前些年他從錦衛聽到名字的時候,也還是一個怯懦不起眼的小姑娘。
如今卻出落的亭亭玉立,行事也頗有章法。
盧公公將銀子收下,笑瞇瞇說:“溫大小姐太客氣了,老奴這就告辭了。”
溫迎笑著道:“楚驍去送一下盧公公。”
盧公公驚了一下。
他來溫府上也不是一次了,陳最可從來沒給他塞過銀子,還讓人送他。
盧公公心裏思量著,麵上卻一點都沒出來。
等溫迎又送完太醫,再回到屋裏,卻見陳最跟個沒事人一樣,懶洋洋地趴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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