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明予，晚安

“冰清已經懷孕了，何況，你以為就算冰清不嫁給你就能解決一切？你太天真了，言，沒有冰清，沒有顧家，也會有無數個冰清，無數個顧家。”

他頓了頓，像是詛咒：“這是你終生都無法逃的命運。”

顧京檀一字一句清清晰晰傳進言的耳中，如同一把被冰雪浸泡過的利刃進了他的心髒，旋轉、碾磨。

“言，你逃不掉的。”

言隻覺得舌尖被咬破，有濃濃的腥味從口腔中蔓延：“我就算要放手，我也一定要讓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你怎麽就敢肯定喜歡的人不是我？”

言冷笑：“明予是不會喜歡上一個仇人的哥哥的。”

顧京檀眸底晦暗。

言提醒他：“你親的妹妹明裏暗裏對明予出了多次手，我想你不會不知道。顧京檀，你想娶明予，前提是在和你自己的親妹妹之間做出選擇。”

四九城的男人說話向來都是殺人不見的。

“可你明明什麽都知道，卻偏偏什麽都裝作不知道。”顧京檀語氣一直很平靜：“我是冰清的親哥哥，人之常是永久的通行證，而你，比起我，明予更加絕。”

顧京檀走了。

言一直繃克製著的那弦終於在此刻嘣的一聲斷了。

他走出病房，在寂靜無人的走廊，靠著牆低著頭站著。

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脆弱也會隨之而來。

誰也並非無堅不摧、刀槍不。

他從口袋裏掏出電話，給明予打去了電話。

一連好幾個都沒人接，他沒停，繼續打，等待的功夫拿了煙叼著裏，擋著風點上。

煙霧繚繞，火星刺痛，模糊又陣痛。

另一邊，明予收拾好薑西後才在一旁的沙發上躺下，住的會館地方很大，幾層樓、前後院，各種各樣的設施，有水榭還有亭苑，家裏房間也多，雖不是每間都住，但每間都是頂奢裝修。

擔心薑西起夜，怕迷迷糊糊在洗手間摔倒，想去搬張折疊床過來，又擔心發出的聲響吵到薑西，睡著沙發，雖不比床舒服，但也寬敞。雖有錢住著豪宅，但不貴，怎樣的環境都能活下去。

擔心吵到薑西，手機關了靜音。

困意毫無，閉著眼想事。

想著回來的時候，言對說的話。

他真的能理好安排好一切嗎？

不信，卻想信。

同樣地煎熬。

手機在旁邊的矮幾上亮了一遍又一遍。

睜開眼，拿起手機打開看時間，電話裏全是言的未接來電。

正逢此時，言的電話又進來，從另一個屏幕拉過來。

明予小心翼翼爬起來，擔心吵醒薑西，走出房間，將門關上，一邊往樓下走才敢接通電話。

“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神經？打那麽多電話幹什麽？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

電話一接通，就是不耐煩的數落，隔著手機，言也能想象到此時冷漠的神。

言靠著牆，緩緩蹲下：“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明予沒回答，倒了杯水喝了幾口潤：“你到底想說什麽？”

“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明予有些好笑：“不是言，你跟我開玩笑呢，你想聽我聲音，難不我就要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嗎？你以為你是誰？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我看你真的是爺當慣了，永遠都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還有、”神認真幾分：“我和你之間的五年契約已經結束，我不欠你什麽。”

滾燙的火星落在言的掌心，毫不到疼痛。

“我說過，當初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沒有資格說結束。”

明予聲音徹底冷下來，手裏的杯子也重重放下：“你想毀約？”

言猛吸了一口香煙：“我說是的話，你會恨我嗎？”

“會。”明予斬釘截鐵道。

“真的嗎？”言似乎不信。

明予直往他心窩子下刀：“你沒有毀約，我現在就已經恨你了。”

言自嘲般笑了一下：“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恨我。”

明予沉默片刻。

約約聽出不對勁，今晚的言像是了打擊找人宣泄，又像是死之前的喃喃自語，頹廢又絕。

言又說：“明予，對不起。”

顧冰清懷孕的事，顧京檀已經手進來了，以後想要解決這件事，會更難。

他突然發現他走的每一條路都舉步維艱，想要什麽，想做什麽，都很難圓滿。

難不真像顧京檀所說的他真的無法逃自己的命運？

明予依舊沒回答，隻是沉默喝著水，本不知道言因何道歉。

良久。

忍不住問：“為什麽道歉？”

“嗯……為什麽道歉？”言了腦袋，為什麽道歉是因為顧冰清的孩子還在，他以為能掌控一切，但發現事態逐漸不為他所控，隻覺更要命的事還在後麵：“這個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曾經也傷害過你，你就當我是為了過去道歉吧。”

明予冷笑：“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和法律做什麽？”

言將煙掐滅在地磚：“你是要想將我繩之以法嗎？”

“我若有本事的話，會親手拿手銬把你拷起來。”

“好，總有一天，我一定為你實現。”

明予沒當真。

“言，大晚上的就別發瘋了，若是沒什麽事，我要睡覺了。”

言自顧自說：“別喝冷水，喝點溫水，溫水排毒，對好。”

明予擰眉：“你怎麽知道？”

他又問：“你從來沒有睡過沙發，小心點，別摔下來。夜裏涼，喝完水就上樓去。”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明予掃了一眼客廳：“你該不會在我家裝了微型的監控吧？”

“沒有，推理出來的。”言緩緩解釋：“你擔心薑西，今晚肯定守著。”

他知道薑西對明予很重要。

明予：“……我是該誇你還是該誇你呢？”

“誇誇我吧，我喜歡你誇我。“言哽咽了一聲：”我覺我快要碎了，有你誇我，或許我就能自己把自己黏起來。”

明予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現在在哪裏？你是不是喝酒了？”

擔心言又鬧出淮安大橋跳河飄到寧海鎮那事。

“問你話呢！”

言掃了眼慘白的醫院環境，鼻子一吸就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在家。”他不想讓擔心，便逗：“是不是想我了，是不是想來和我一起睡？”

明予喝罵：“我想你祖宗。”

言著太，閉著眼睛，聲音輕輕的，有種哄孩子的覺：“寶貝兒好像多說了三個字。”

“多說你祖宗。”

言笑了：“我的予予真聰明，就是多說了你祖宗這三個字。”

“……”

“看來你還是想和我同床共枕，要不我去接你？”

“別別別千萬別。”

真擔心言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瘋子殺過來。

“不想我過來，就乖乖上樓睡覺，已經快兩點了。”

明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你還知道快兩點了，那你打什麽電話，現在又來裝好人。”

“對不起。”

明予眉心蹙得很深：“你到底喝沒喝酒？”

“沒喝，但我醉了。”

“言，消遣我好玩兒嗎？”

明予嗓音高了兩個度，正要掛斷電話，言又出聲：“明予，晚安。”

通話結束。

明予將杯中水一飲而盡上了樓，重新躺回沙發，隻覺困意立馬襲來，好像突然安穩下來般，很快進夢鄉。

那時，言握著顯示通話記錄的手機，手無力地垂下。

煙和酒，男人最好的消遣品。

他都不記得他那天晚上到底了多煙，隻是第二天渾哪哪都不得勁。

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他必須趕在顧京檀有所行之前，再次設局，讓顧冰清肚子裏的孩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