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著他耳廓,問出這句只有他能聽見的話。
鐘逾白說:“哪個20歲沒有貪心?”
這話,是看破,是諒。
以為他會驚訝于直白地表現野心,但鐘逾白卻很平靜。
他平靜完了,又覺得,云淡風輕才該是他。
出再多的心跡,對他而言都沒有震驚可言了。
有什麼事是他看不穿呢?
即便他知道,選擇跟他在一起,有那麼一小部分的原因,很簡單的四個字,有利可圖。他不惜代價,還如此縱容,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心甘愿了。
紀珍棠百集地抿抿,隨后揚起角,有些酸說一句:“鐘老板果然大方。”
說都說到這里,接著,又斗膽問:“那……我要是用完就丟呢?”
鐘逾白抬起了眸。
有點害怕地往后了一下,下意識以為他要發威了,趕辯解:“別激,我只是說如果!!”
其實,他不過是抬眼看窗外滿院的秋海棠,淡道:“想這些,不如去看看花。”
“……”
紀珍棠僵的臉緩緩松弛下來,灌一口茶,起跳出座位:“好吧,那我去玩會。”
目送離開,沈束對鐘逾白說:“好像怕你。”
鐘逾白不否認:“怪我的形象太虛偽。”
沈束朗聲一笑,學著紀珍棠說:“鐘老板果然大方。”
鐘逾白聽出他這是帶點諷刺,說他心甘愿為人梯子的事。
不是沒想過被“用完就丟”的可能。
如果是對癥下藥,那病治好了,藥也不再被需要。
他簡單解釋:“再如何,我不會和小孩過不去。有無,都不該傷害。”
著棋子的手指微微收,鐘逾白說:“有許多的路要走,要許多的書要讀,不是會被絆住腳的人。倘若真有這樣一天,我不該為追尋自我的阻礙。”
與其說給沈束解釋,不如說他是在給自己打預防針。
紀珍棠花前拍照。
外公最的秋海棠,在這清凈的茶莊的小院里,植滿花圃。
是比方才外面的落英更平靜一些的綻放,小巧玲瓏,又鮮艷亮眼。
聽見鐘逾白的腳步聲,緩緩出了聲,“我聽過很多的永垂不朽,但我本人不是一個向往永恒的人。我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人跟人之間有過一些瞬間就夠了,這句話是我聽過最好的釋懷。”
紀珍棠說著,指著那花:“秋海棠的寓意其實并不太好,指的是消失后的憂傷,人生三恨,一恨海棠無香。但是不妨礙我喜歡它,既然總要面對,不如灑一點。”
事到如今,發現能夠維持融洽,就要及時行樂,不問結果,更不要去幻想地老天荒。
“你覺得呢?”問。
鐘逾白只簡單說了一句:“來日方長。”
四個字,全是希。
這天夜里,沈束做東,紀珍棠吃了蛋糕,也喝了點酒。
說著詩酒趁年華,喝醉就顯得沒那麼雅興了。
不想再做家長的鐘逾白秉持著隨意志的念頭,沒太管住的酒杯。于是看著神煥發地灌了幾杯伏特加下去,就面紅耳熱。
居然醉了。
見說話大舌頭,有幾分胡言語的傾向,鐘逾白趕停了飯局。
紀珍棠靈活得像只魚,說著還要喝。他抱也抱不住,背也背不起來,最后攔腰一折,掛到自己肩上。
手長長,也稱不上小,但在他面前,還是勢單力薄,手無縛之力地懸著四肢,任由擺布。
鐘逾白扛著人往外走,還不忘回頭跟沈束招一下手,有禮告辭:“回見。”
被丟到副駕,癱在座。來時被發簪固得的一頭長發,因為剛剛在肩上那幾下掙扎顯得繚,也不理,任發往臉上纏。
鐘逾白拆了的簪子。
紀珍棠借機,抱住他一條胳膊:“我是不是喝醉了呀。”
鐘逾白用簪頭輕輕點腦門,戲謔道:“剛剛是誰說自己能喝?”
紀珍棠嘻嘻一笑:“我騙你的,誰你管我。你不讓我干嘛,我就偏要干嘛!”
“……”他啞然失笑。
鐘逾白傾,幫系好安全帶,隨后扶正的臉。
紀珍棠臉發燙,腮邊紅得不像話。眼睛瞪大,視線已經迷迷糊糊的。
他說正事:“投資的事,不想太多。這是我給你的禮,安心收著就好。真有意外狀況,我也都備好了退路。不用你擔心。”
紀珍棠不已,抱他胳膊,“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說:“總有些東西,要供你傍。如果有一天,爸爸對你不管不顧,而你也不再需要我。你手里的東西貨真價實,誰也奪不走,即便在你不需要努力想當咸魚的時候,也讓你食無憂到老。”
紀珍棠摳他的字眼:“為什麼我不需要你?”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此時此刻,夜風凜凜,他比更清醒,“你應該認識到了,你爸爸能給你的,就那麼多。他不為你打算,我得為你打算,他不為你的前程擔憂,我為你擔憂。”
他不你,我要你。
鐘逾白看著不省人事的眼,說了這八個字。
紀珍棠像是也沒那麼醉,稍稍瞪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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