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一棟白小別墅前。

“這裏是李家自留的長期租房。”司機轉頭對兩人說，“現在裏麵應該隻有夫人在休息，葉小姐可以找園丁問問路。”

葉空剛剛彎下車，聞言突然轉頭看他：“夫人？是指李夫人？”

想了想，剛才在球場的確沒看到那個人，倒是李總那個私生子在草坪上花蝴蝶一樣飛。

“是，李夫人在家一直都有午休的習慣。”

葉空點了點頭，見溫璨已經被助理搬下來，便朝他道：“你在外麵等我。”

說完便轉走了進去。

著的影消失在門，門口一陣沉默。

大約是想活躍氣氛，助理麵無表地說了聲：“葉小姐好像很急——”

尾音未落他就被他老板一肘擊在了肚子上，發出一聲悶哼。

“我也要去洗手間。”

溫璨麵無表道：“推我進去。”

·

這棟小別墅分外兩棟。

外麵那棟是娛樂專用的會客室和活室，裏麵那棟則稍微私一點，和普通人常住的房子沒有區別。

葉空循著園丁指的路，從寬敞空的會客室穿過，接下來要經過一個院子，才能抵達後麵的房子。

而就在穿過彎彎曲曲的小徑時，突然聽到一陣異樣的響。

來自高高的圍牆。

腳步才剛一頓，牆外就響起了一陣助跑的腳步聲。

接著風聲刮過，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牆頭。

葉空轉頭去，隻見茂的灌木叢之上，一個麵帶淤青的男人從圍牆上跳了下來。

他落地不穩，在灌木裏滾了一圈，才護著懷裏的東西，帶著滿的綠葉狼狽地爬起來。

隔著許多綠植，來人並沒有發現後的小徑上還站著人。

葉空就這麽看著他跌跌撞撞地一路往房子裏走去，而過落地窗，還能約看見裏麵李夫人站立的影。

稍微想了想，一點負擔都沒有地跟了上去，球鞋鞋底踏過青石板，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

房子裏空無人。

穿樹葉，再由落地窗過濾明亮卻毫無熱度的斑，落在人忐忑不安的臉上。

在窗前走來走去了一會兒，聽到後的腳步聲時，立刻反應極大地轉過。

是李因。

看形還稱得上年模樣的青年，正從門外走進來。

人霎時出了不知該稱為放心還是焦躁的表，握著手快步走了過去：“讓你來的時候你不來，還惹你爸大發雷霆，現在不讓你來了你怎麽又悄悄跑來了？你是怎麽開的鎖？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

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將沉默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一遍：“怎麽弄這樣？臉也刮傷了？你不會是翻窗出來的吧？你……”

“媽。”

青年幹的嗓音打斷了的焦躁。

“今天是你的生日。”

李因抬起頭直視的眼睛，表匱乏，眼神甚至有些散漫，語氣也很麻木：“你難道就不想為自己慶祝一下嗎？”

“……”人微微一愣，“生日有什麽好……”

“生日快樂。”

又被打斷了。

是李因，把一直護在懷裏的紙包取出來，遞了出去。

人又怔住了，慢慢將紙包打開，出裏麵彩漂亮，卻因為而變得皺的花束。

藍紫與橘金相間，漂亮到讓人眼前一亮的程度。

“媽媽，生日快樂。”

“……嗯，好。”人吶吶接過花束，手指過皺的花朵，不過兩秒，便又抬起頭來，“你就是為了給我送花來的嗎？”

眼神不解又略含責怪的看著李因：“好了好了，我已經收到了，你趕……”

“還有麵。”

青年卻略過，朝後麵島臺走去：“沒有生日宴沒有蛋糕沒有祝福沒有家人，至要有一碗長壽麵吧？這不是你以前跟我說的嗎？”

“我知道這裏的廚房一般會備一些基礎食材的……”

他一邊說一邊走，人隨手把花束放在桌上急急追了上去。

“你還煮什麽麵！我待會兒就要出去了！你爸那邊還需要我去招待那些太太們，你也趕走，小心被你爸看見……”

一路喋喋不休，圍著李因團團轉，李因卻充耳不聞，接了一鍋水放在灶臺上，然後“啪”的一聲開了火。

他媽險些一頭撞到他背上。

也正是這一撞，突然察覺到什麽，一下抬起頭來：“你怎麽在發燙？”

抬手到青年胳膊上，隔著一層T恤也依舊能到高熱的溫度：“你在發燒？”

驚訝又焦急地上他的額頭，卻被李因擋開了。

“我隻是喝了點酒。”

“喝酒你還開車？”

“打車來的。”

“你……”人深呼吸幾次，拉著他的手往外走，“那你馬上打車回去，別在這待著，麵條我也當你已經煮過了我也吃過了！媽媽知道你的心意，媽媽很激你！這就夠了！啊？！趕回去！”

李因被他一路強拉到客廳，終於一個用力甩開了。

“這就夠了？”

他的眼睛因為酒意而顯得有些恍惚，此時正略帶諷刺遠遠看著人：“什麽夠了？你收到的生日祝福夠了？你得到的尊重夠了？還是你做人做這樣已經夠了？！！”

最後一句落音，他狠狠砸了右手裏的勺子。

人被嚇得一抖，抬頭兩眼發紅的盯著他，卻不說話。

“別這麽看著我。”李因卻笑了起來，“每次看到你這樣，我都覺得你是想讓我帶你逃走，可你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你本就不想逃也不想走……”

他搖搖晃晃地退了兩步：“我真的不懂，你每次都說夠了——到底是什麽夠了？”

“為了一點本不一定能得到的好，選擇在你的生日這天開宴也就算了，”李因抬手指向門外，“他還在你生日這天，任由那個不知道是小三還是小四生的兒子，正大明跑到你眼皮子底下，和客人們來往——我真的很想問你，他到底要做到什麽地步你才會覺得這一切都夠了！是不是直到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全都住進李家，你都還能端著一張李夫人的端莊笑臉迎接們啊？！”

桌邊的椅子被他一腳踢翻，劈裏啪啦的巨響後，接著的卻是一聲清脆至極的掌聲。

一切靜都消失了。

李因側著頭站在那裏，幾紅的指印迅速在他左臉上浮現出來。

他用舌頭頂了頂腮，自言自語的道：“如果你能像甩我掌一樣的甩他一掌，該有多好？”

說完這句話，他便向前栽倒下去。

人驚了一秒，趕彎腰查看，卻隻聞到一陣衝鼻的酒味。

閉上眼調整呼吸，起冷冷道：“酒醒了自己回去，別讓你爸看見了。”

抬腳要走，卻被青年一把抓住了角。

“媽，”李因喃喃道，“生日快樂——至吃一碗我煮的長壽麵吧。”

人抬起眼，角因淚意而不控製地了，卻被忍住了。

“我會讓園丁守好門不讓別人進來，你待會兒翻牆走吧，記得別傷。”

回自己的角，匆匆走了出去。

李因趴在地上，意識即將沉醉醺醺的黑暗中時，耳邊突然聽到了沸水滾的咕嚕之聲。

“火。”他眼皮一，想起那鍋用來煮麵的水，有心想要爬起來去關火，卻沉重得抬不起一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短短幾秒之間，他已經覺得自己聞到了糊鍋的味道，但越是焦躁，就越是到沉甸甸的，一切都像是隔了層玻璃般模糊。

——輕若無的風從他手邊掠過。

然後不久後，島臺方向傳來關火的聲音。

哢嚓——很清脆的一響。

沸騰的水安靜下來。

而在這安靜之中，有人捧起那束被忘在桌上的花來到他麵前。

“鶴蘭，花語是自由和幸福，鳶尾，花語是自由灑，蝴蝶花，花語是反抗——你可真行，把這些湊一堆還能湊得這麽好看，花師應該很頭疼吧？”

輕盈如風的聲音繞過耳畔。

李因了指尖，努力朝上看去。

華麗又七八糟的花束被移開，出致清麗的臉龐。

左臉上那顆小痣依舊清清冷冷，在他視線裏朦朧如自帶聖的天使。

可卻在天下半蹲下來，對他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李因，我們來做個易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