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巡一會兒安自己高林隻是例行公事避嫌,一會兒又覺得裝都不裝了,自然是已經掌握證據要對自己下手,驟然一冷汗。
他坐立不安地熬了一會兒,打電話給書小李:“最近支得厲害,明天起我要休幾天年假,你幫我到人事那補一下手續,有急事打我電話。”
“好的孟先生。”小李爽快地答。
的態度一如往常,孟巡的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
沒過兩分鍾,他又拿出手機,查近日去英國的飛機票。按下訂票按鈕的瞬間,卻又想起許讚來。
孟巡停住了作。
他知道兒長和個人安危沒法相提並論,卻還是無法甘心。
*
霍廷昀在霍家老宅安驚慌垂淚的慧姐,接到許讚電話。
“你說你空下來會給我解釋,我沒有等到你的電話。”許讚語氣淡淡。
霍廷昀停頓一下,耐心解釋:“許讚,我現在有更難應付的對手,我不想同時樹敵太多,怕節外生枝影響大局,所以沒有追究他們。”
“不,我猜你本沒想過要給姚雪冰一個公道,因為雖然的死和你不無關係,但你並沒有把放在眼裏,對嗎?”
霍廷昀一額頭,隻能承認:“是,對我來說,確實是無關要的人。”
他有太多的人要顧,已經如履薄冰,殫竭慮。
“那我爸爸呢?他的死,也一樣無關要嗎?”許讚平靜地問。
這一問,算是把段國強車禍原因的最後一層窗紙撕開了。
霍廷昀抹了一下臉,沒說話。
“霍廷昀,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在執拗地追查姚雪冰的事,並且爭取得到你的支持和回應嗎?你知道我為什麽一次次明知故問,希你告訴我我父親車禍的真相嗎?”許讚停頓一下,“因為我希能夠說服自己相信,你和我一樣,是個追求公平,有道德底線,有正義的人……”
“……你是嗎?”語氣有些複雜,像是在自嘲。
慧姐一直流淚,不適地捂住口,霍廷昀示意保姆扶回房間去。
“你沒什麽要和我說的嗎?”許讚許久聽不到霍廷昀回答,笑了一下,聲音裏卻已經有了放棄的意味。
“許讚,我爺爺,剛剛被帶走了,聽說霍晉今天下午也被抓了。”霍廷昀低低地說,“霍家現在,哀聲一片,人心惶惶。古人尚且允許親親相,我現在,可以稍微不那麽公正麽?”
許讚有些驚訝霍老爺子這麽快就被緝拿歸案,可想到父親的死,又覺得他罪有應得。
兩個人在電話兩端沉默。
那種沉默很傷。霍廷昀到無力,卻也沒有理由再去挽回。
許讚輕輕掛斷了電話。
突然覺得自己原來想要把霍廷昀從霍家分開來看待的想法很可笑。
原來剝離那些藕斷連的與才發現,他們其實早已陌路。
許讚看著電話屏幕出神,卻很快又有電話進來,竟然是孟巡。
許讚印象中,他似乎從來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
“小許,你以後想過什麽樣的生活?”
許讚接起來,就聽到這樣一句問話。
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孟巡又道:“你想出國麽?我帶你出國好不好?英國?國?還是哪個國家?國外條件還是很優越的,你這樣的小姑娘,就適合去國外,購,喝下午茶,每周工作一兩天,輕輕鬆鬆地生活……還是你想接著讀書……”
他太心急,又在幻想裏和許讚把下半輩子都過完了,難免顯得有些神經兮兮。
“孟,孟叔叔,”許讚雖然一頭霧水,還是趕打斷他,幹笑著,“我不想出國,這輩子都不出,我也……”猶豫一下,決定速戰速決,“這輩子我也不結婚,不靠任何人生活。”
認為在孟巡把話說得更骨之前拒絕,會更麵一點。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孟巡短促地笑了一聲:“你大概是被我嚇到了,沒事,我給你時間考慮,還有時間。”
他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許讚愣愣地看著手機屏幕,莫名其妙,一冷汗。
*
第二天中午許讚去法院送材料,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孫哲爺爺。
孫爺爺聲音有些奇怪,巍巍的,又莫名熱:“許律師,小哲這次月考績不錯,我們爺孫倆想請你來家裏吃頓飯,你現在就過來吧!”
許讚婉拒道:“不用了孫爺爺,心意我領了,飯就不吃了吧,等小哲考上大學,我再給他祝賀……”
“你要是不來,就是嫌我們茶淡飯的寒酸了。要是請不來你,小哲一定會和我發脾氣。”
孫爺爺的邀請有些生,許讚想大概是老人家不太會說話,沒往心裏去。
想了想:“那好吧,我送了材料就過去。”
“你快來,快來啊……”電話被啪地切斷了。
真是個怪老頭,許讚搖搖頭。
想了想,給孟笑晗打電話:“笑晗,下午孫哲爺爺說要請吃飯答謝,你有沒有空?”
想順便問問孟巡是怎麽回事。
“孫哲爺爺,誰啊?哦,就是住城東我家平房的那祖孫倆?”孟笑晗正在睡午覺,迷迷瞪瞪的,“饒了我吧,我可不去,你不知道這骨幹培訓班上的我……居然還要考試!這不我中午趕回附近我二叔這房子睡一會兒,下午還有小組報告!”
許讚聽孟笑晗哀嚎起來,趕讓接著睡。
孟巡坐在客廳裏,聽著孟笑晗那屋安靜下來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麵是定飛機票的界麵,上麵顯示作錯誤。
“份信息未通過驗證”。
顯然他已經被限製出境。
孟巡靜靜地坐著,看似冷靜,其實全都在抖——連談話的環節都免了,想必逮捕手續已在辦理中。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謹小慎微,所有的緒都藏在暗。
那是因為他很清楚,他扛不起任何的意外,他是個膽小脆弱的人。
孟巡站起,拿起手機和重要證件走出去。
房子裏太安靜,孟笑晗一覺差點睡過頭,慌慌張張起來,看到茶幾上孟巡的字條。
“最近力大,我出去散散心,大概去桐鎮。”
*
下午孟笑晗被推選為小組代表,要在幾百學員麵前作報告,正張預演,手機又響起來,有些不耐煩地接起來:“喂!”
“笑晗,是我。”一個冷冷淡淡的聲。
孟笑晗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是上星期剛剛從看守所出來的肖綺寧。
肖家正在辦移民,父母已經先行去了英國,讓出來以後自己飛過去。
聽說為了留下來容易些,年逾半百的孟遙做了試管嬰兒。大概也有對肖綺寧太失的原因。
孟笑晗對肖綺寧難免有些同,語氣溫和下來:“表姐,你現在住哪兒呢?”
“住我家的老房子,明天一早就飛英國了。”肖綺寧輕描淡寫地答,“我打給你是想問,你知道許讚在哪兒嗎?”
孟笑晗有些警惕:“你找幹嘛啊?”
肖綺寧平靜地笑了笑:“你別擔心,我找,是想見見段釗。”
孟笑晗戒心未消,一時沒說話。
肖綺寧輕輕道:“笑晗,如果我和你說,被所有人放棄之後,才知道曾經真心對自己的人有多珍貴,你信嗎?在看守所這幾個月,我才明白,我肖綺寧其實連個屁都不算。馬上要走了,我就想見一見段釗,在他床前道個歉,這輩子可能也沒機會再見了。雖然他不會原諒我吧,”自嘲地笑了笑,“就當我自私,想給自己求個心安。”
肖綺寧的語氣和以前都不同了,帶著一點看淡世事的坦率和真誠。
孟笑晗想了想,還是告訴了:“許讚下午去城東我家的平房那邊了,地點你也知道的。去一個以前的委托人家裏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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