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蕪有意對他瞞了某些東西。

關於一年前發生的事，在口中被以“車禍”寥寥帶過，而在大風口中卻為一樁曲折離奇的求失敗。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池以藍並不介意保留自己的些許。因為對於這樁“婚事”，他亦不能夠拍著口保證，他半點私心也無。

他雖不能得知是否懷揣私心，對他的喜歡又幾分真幾分假，可照現在來看，他與之間，說穿了也不過彼此彼此。

隻是……顧平蕪在他心中的分量超出預期，令他到失控。

這失控現在，得知的瞞，他竟會煩躁難安。

他現在就像一個開車奔向高速的亡命徒，油門加足，剎車失靈，而偏偏方向盤了手，打了轉，想要奪回控製，卻已堪堪撞上山頭。

池以藍閉了一下眼睛，將車駛進庫裏後，按碼進門。

一片死寂將他籠罩，他在玄關口停了幾秒，回想起小丫頭站在這裏，眼裏帶著水他的樣子，發出幾不可聞的歎息。

隔天姑媽再次出現，催他去試服，定樣式。

“那尺寸都不一樣的呀。”姑媽一臉過來人的樣子，“一個款一個樣子，再說做好了有哪裏不舒服還要改的，時間已經好趕啦！”

大清早被到店裏的顧平蕪，睡眼朦朧看著池以藍，發現他頭頂還有一呆立著，忍不住憋笑，瞥了他好幾眼，終於被抓了個正著。

姑媽正推進試間，在他發作之前，逃也似地溜進去，拉上厚重的簾子隔絕了視線。

等穿著禮服出來，池以藍頭上的呆已經平，出有點惋惜的神，卻發現他一臉肅穆，眼神冰寒地凝視，好像在說：再敢笑你就死了。

立刻抿起，裝作無事發生。

試完服已經是下午兩點，姑媽為了給倆人留空間相，說句約了人打牌就功退。

顧平蕪早就得前後背，詢問地看向他說：“一起吃飯？”

“想吃什麽？”池以藍抬腕看了看表。

顧平蕪心裏揣著事，手扯扯他袖口，得來一個挑眉。

“有話就說。”池以藍道。

顧平蕪小聲說：“想吃外賣。”

池以藍一時語塞。

眨了眨眼，顧平蕪補充道：“去你家點。”

池以藍今天似乎格外好說話，連揶揄都沒有，頷首同意了，開車載回家。

到家後，顧平蕪又理直氣壯地朝他手：“手機借我。”

等他真的把手機出來，又拿著手機如同捧著一個燙手山芋，跑去問：“你……沒什麽吧？”

正在更室裏換服的池以藍沒料到會追來門口，他又因為獨居慣了，並沒有隨手關門的習慣，竟然站在原地真實地慌了一秒，可接著他就覺得毫無必要。

此際他不過著上，隻差把家居服的上套上，可就這麽一兩秒的功夫，步式更間的過道亮了。

過道的燈是應的，這意味著有人走進來了。

池以藍半個腦袋還在服裏，保持著套了一半上的姿勢，有幾秒僵住了。

門外的顧平蕪原本是要得到他“沒有可以隨便翻”的許可後，才去用他的手機點外賣，可半天沒等到回答，難免有點著急，也沒多想，就這麽走進來了。

映眼簾的是帶著腰窩的腰線，以及線條漂亮的半個脊背。

可也僅僅隻有幾秒，他就手把服套上了。

接著，池以藍回過，用一種無法言述的微妙神注視自己。

顧平蕪一時有點頭皮發麻，但還是梗著脖子道：“我是想問……你手機沒什麽吧，我要下個APP點外賣……”

池以藍問：“你想要什麽？”

空氣凝滯了一霎。顧平蕪抿了抿，帶了點笑，半真半假地道：“像費靜琳一樣的。”

“分手那天你在現場。”他幾乎冷酷地回答。

攥著手機的手微微收，而後垂落在側，有些無力似的。後的廊燈因長久無人作而暗去，偌大的更室裏，唯有中島臺的裝飾燈閃爍出星河般細碎的絢爛。

顧平蕪忽然發覺，到了今天，並沒有因為尋到一個和“那個人”如此相似的、踩著板的年而喜悅。

盡管池以藍滿足了所有關於板年的幻想，盡管他做到了沒能做到的夢，可似乎並沒有因為“得到他”這件事到滿足。

相反的，池以藍帶給的也有許多困甚至痛楚。

比如刻下。當想討要一點心安時，他回以冷漠。

很清楚，池以藍不。甚至連討論與不都顯得過分誇大。池以藍甚至並沒有那麽喜歡。

這種東西，是很容易到的。

即便好奇過他同意訂婚的真正原因，但他給出的答案是“我想”，而並非“我喜歡你”。正如追問的那句“你會喜歡我嗎”的回答一樣，他甚至不肯虛與委蛇，仍然給了最明白，卻也最絕的回答。

他要不必期待。

顧平蕪想，是這個樣子的嗎？直到現在都不甚明白。似乎總是在錯誤的路上跌跌撞撞，選擇錯的人，用錯的方式，最終收獲一個錯的結局。

的生命裏，似乎被設下了一個不必兩相悅的詛咒。

可現實呢？

正如我喜歡你，你喜歡我的概率是萬分之一，喜歡池以藍，而池以藍也會喜歡的概率，或許隻不多。

“池以藍。”懷著十分的不解，很認真地問他，“如果你不喜歡，又為什麽會和那些孩在一起呢？”

是聽聞過關於池以藍邊如換服的“友”的，可從前沒有過問，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如今有了一底氣，總可以問一問試試看。

說起來，即便在刻下，也沒奢過池以藍真心實意的回答。

低垂著頭，視線的邊界，池以藍腳尖微轉，朝走來。

“你覺得為什麽？”他聲音不知為何有些沙啞，低聲問，“我為什麽會開始玩板，為什麽熱衷於朋友，逃課出去鬼混……顧平蕪。”

他輕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