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沉寂而窒悶的氣氛被這兩聲敲擊聲打碎了。
就像一顆石子被投湖麵,漣漪圈圈泛起,葉空原本暗下去的目微凝,然後一點點恢複如常。
看到葉亭初從窗外走過,然後店門被人推開,走了進來。
看到兩人如落湯般的模樣,葉亭初愣了一下:“怎麽還淋雨了?”
人今天穿著休閑,外罩著一件灰針織衫,拉鏈隻堪堪拉過腹部,這會兒被毫不猶豫地“刺啦”一聲拉下來。
幾秒後,葉亭初把外套搭在了葉空肩上,隨後看向對麵同樣漉漉的人:“你就是曲霧吧?”
曲霧眼神一:“您聽說過我?”
“不需要用敬稱,我們差不多大。”葉亭初說,“葉空在家提起過你,說你們合開了一家咖啡店。”
曲霧看向葉空,對歪了歪頭,好似在說“難道不對嗎?”
凝視著的眼睛。
不似方才那般冷漠,卻並不是因為來人而容,倒更像是將那些冷意都沉了眼底,以常人應有的平靜緒掩蓋在其上。
於是,為一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葉空。
隻是孤僻了一點,隻是不好惹了一點,但終究,是個正常人。
曲霧嚨了,抬手抓住頭頂的巾,往下輕輕一扯,遮住了眼睛,嗓音幹的說:“是的,我是葉空的合作夥伴。”
道:“趕帶回去吧,待會兒冒了。”
葉亭初點了點頭,又有些猶豫地看著道:“那曲小姐,你?”
“我也有人來接。”曲霧頭也不抬地道。
葉空此時已經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葉亭初隻好對著曲霧點點頭,跟了上去。
可就在葉亭初即將走過這張卡座的時候,突然被人拽住了袖子。
冰冷的水汽順著袖管朝上蔓延,葉亭初停住腳步,遲疑地轉頭。
然而曲霧依舊沒有抬起頭,眼睛還是藏在巾下,嗓音低而窒悶:“你們……”
輕聲說:“要對好一點,再好一點。”
“……”葉亭初怔住了。
“就算有一天會讓你們很傷心很絕,也不要放棄對好——這是你們欠的。”
巾下,有滾燙的眼淚順著冰冷的臉下來。
“也曾迫切期待過擁有家人和的未來,差一點就要得到了……”
眼前浮現那片晴天下的白公英,眼淚便流得更兇:“可惜,很多人都毀了的期待,讓兜兜轉轉,孤零零地過了很多年。”
“我希不要再離開了。”
曲霧垂著頭說:“我希有人可以永遠著,永遠選擇,永遠對說話算話,讓不必再期待落空,不必再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可能本就不存在的東西。”
“我是做不到的。”喃喃的說:“但我希你們能做到。”
“我希玉洲、希葉家,就是的最後一站。”
不過兩分鍾不到的時間,卻好似過了很久。
直到玻璃門又被葉空從外麵推開,探進頭來,看著兩人:“你們說什麽呢?還不走?”
葉亭初回過神來,低下頭去看。
曲霧已經鬆開了手,隻剩一點潤冰冷的手印留在的袖口。
“來了。”
葉亭初先回了葉空一聲,又低頭看了曲霧一眼,拍了拍的肩,語氣很輕,卻很篤定:“我會的。”
不是“我們會的”,而是“我會的”。
“畢竟我是姐姐。”
又說了聲謝謝,便走遠了。
玻璃門搖晃著合攏。
店裏隻剩下窗外的風雨聲,模糊著,將燈與家,還有那個冷的人影籠罩。
曲霧坐在卡座裏,冷的雨水順著全,將坐下的沙發都浸了,於是冷意從頭頂貫穿腳底。
坐在溫暖的燈下,卻覺得自己好像一隻水鬼。
不知道過去多久,玻璃窗突然又一次被敲響了。
指節撞冷的玻璃,發出清脆又堅韌的兩聲響——
啪、啪!
曲霧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直到窗戶又響了兩下。
啪、啪!
猛地轉過頭去。
隻見剛走不久的葉空正站在那裏。
是葉亭初站過的位置。
隻是的表遠不如葉亭初溫,也沒有笑,隻是冷冷地看著。
然後對勾了勾手指。
曲霧怔怔地沒。
便看到窗戶外的人好似不耐地皺了下眉,似乎還“嘖”了一聲。
然後抬起了手——那是一段手語。
以前在花之盒,有個被父母拋棄的聾啞小孩,葉空曾被院長強行要求照顧一段時間,但因為流困難,便自學了手語和那小孩兒說話,剛好那時候曲霧每天和同進同出,便也跟著學了一些。
所以,能讀出每一段手語的意思。
“我知道你沒打給你家裏人。”
用手語這樣說。
“我也知道沒人會來接你。”
那雙眼睛平靜而冷淡地直視著:“所以,現在,滾出來!”
就像在命令人去死一樣的,用手語告訴:“我送你回去。”
曲霧:……
眼淚又湧出來了。
人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不解而嫌棄的表,似乎還翻了個白眼。
但曲霧卻突然又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掉了眼淚,抓著巾起,飛快地跑了出去。
因為跑得太快腳下又太,還差點摔了一跤。
等出門看到葉空,那張臉上已經隻剩下嫌棄了。
而葉亭初就站在不遠,沒有參與,隻在們要走出屋簷的時候,才撐著傘走過來,又遞了一把給葉空——這就是剛才他們出門那段時間做的事,去車裏取了一把傘。
“你們打一把傘吧。”說。
葉空有些奇怪的看一眼。
葉亭初便道:“你倆都了,不管誰跟我打一把,我都怕把我也弄了。”
葉空:……
有些無語地接過傘,打開。
巨大的傘蓋在雨下“啪”一聲撐開,雨珠四散如霧。
葉空正要率先走出去,卻被曲霧一把搶過了控製權。
“還是讓我來舉吧。”
曲霧走下臺階,轉頭對嘻嘻一笑,“畢竟我比你高一些。”
葉空:……
“你找打?”
冷冷地邁下臺階。
曲霧也不在意,一抬手攬住葉空的肩膀,然後突然朝前跑了起來:“衝啊!”
葉空:……
由曲霧帶頭,葉空被迫的一場狂奔,在地上濺起許多水花。
“曲霧你有病啊!!!你給我放手!!!”
葉空有些氣急敗壞的大從模糊的雨幕裏傳來。
走在後麵的葉亭初著那兩道背影,角不由自主地彎了一下,可想到方才在店裏曲霧對說的那些話,又漸漸斂去了笑容,出了深思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