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一塊玻璃被丟進垃圾桶。
在碎玻璃上迸濺,散的鋪了一地。
林心舟低著頭,視線沿著零碎的點,一路看到室。
怔怔道:“可是,好多……葉空,真的不會手抖,不會害怕嗎?”
直到現在,回憶起葉空揪著杜若微的頭發,任由倒在滿地玻璃上的表,依舊會覺得手腳發冷。
那麽無於衷。
即便在撕心裂肺的慘裏,漆黑的眼眸中也依舊不起一波瀾,仿佛眼前不是一個會流的人,而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曲霧作一頓,循著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
葉空正在收銀臺後撐著臉看手機,看起來已經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便又看了眼地上的,淡淡道:“很多嗎?”
扭回頭,繼續收拾玻璃:“不算多吧。”
“你沒見過小時候的葉十一,如果見過,你就不會說這樣的話。”
“什麽意思?”
曲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出神道:“長大的那家孤兒院裏,有一棟老舊的宿舍,宿舍裏,有一條長廊,長廊上的窗戶都是破的。”
林心舟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講起往事來了,卻還是皺著眉安靜聽著。
“每到夜裏,月就會從破掉的窗戶灑進來,鋪滿整條走廊。”
“我不懂。”曲霧說,“但那是我至今都還記憶深刻的畫麵……”
“不到十歲的小孩,穿著被人故意弄壞的白睡,在夜裏走過一整條走廊……”
像是回到了那個時候,連落在臉上的都變冷變暗了。
“用藏起來的水果刀,捅進了正在睡覺的,同宿舍小孩的肚子。”
“……”
林心舟的瞳孔急劇收,腳下不由自主後退,踩到玻璃發出清脆的吱嘎聲。
而曲霧仿佛還沒從夢裏醒來:“而在被徹底按住之前,用那把刀,割傷了五個人,最後甚至險些割斷老師的嚨……”
“那天的,才是真的多,的白子和臉,幾乎都被染滿了。”
林心舟:……
曲霧睜開眼,轉頭看著:“害怕了嗎?”
人眼底帶著點不加掩飾的惡意和慫恿:“怕了就離遠點,那什麽見鬼的樂隊也別讓弄了,對音樂不興趣。”
“……”林心舟按住自己正在微微發抖的手,半晌後才哽著嗓子道,“應該有原因的吧?當時為什麽要那麽做?”
“……”曲霧盯著看了幾秒,然後“切”的一聲,十分不滿地別開視線,“我算是知道為什麽你能接近了。”
不爽的“嘖”了一聲:“因為那群小崽子差點把活在後山的野地裏,據說那晚差一點就被野狗給吃了,而那個老師,知道真相卻也沒有半點表示,還讓好好跟那些小畜生相。”
“所以就手咯。”
曲霧語氣理所當然:“當時可是真的想殺人的——我知道。”
“……”林心舟心髒怦怦跳,又花了好長時間才能消化掉這些話。
最後看向曲霧:“你好像很了解?”
“當然。”曲霧口而出,片刻後卻又垂眸,作也變得消沉許多。
“好吧,並不。”曲霧把最後一塊大片玻璃丟進桶裏,“我一直覺得,這世上並不存在能真正了解的人。”
“我也隻是,仗著和共度了一些時間,才能這麽恬不知恥的粘著而已。”
拿著桶站起來,正要轉進去,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視線裏,三輛黑邁赫列著隊氣勢洶洶地駛過廣場,直向咖啡店這邊衝來。
與此同時,綠山街方向,一群穿著綠履校服的男生,也在誰的帶領下大步朝這邊狂奔而來。
林心舟一看就變了臉:“應該是杜家的人。”
急道:“杜家對杜若微特別寶貝,這次恐怕不會輕易算了!”
說完就轉衝進去找葉空了。
·
林心舟兩手猛地拍在收銀臺上,把葉空嚇了一跳。
抬起頭,見到林小姐寫滿焦急的臉:“杜家來人了,你怎麽辦?要不先去躲躲?”
語速很快:“我跟你說,豪門的人都是很會欺負人的,大多時候他們本不管法律如何,這種況他們肯定會選擇先把你控製住,之後無論是把你也打一頓,還是要你去醫院給杜若微磕頭認錯都是有可能的!甚至直接把你毀容了也說不準!反正他們又不是賠不起錢!”
“甚至於兩家人的關係,也可以事後再談,用各種狡猾的理由逃罪責,或者再給你家許諾很多好——這種時候搶的就是時機,誰能快一步誰就能掌控局麵!”
“所以你還是快躲起來吧!”
林心舟一邊急一邊還自責起來:“我剛才就該提醒你的,都怪你太嚇人了,搞得我都沒心思考慮這些……”
“……”
說了半天也不見葉空有回應,林心舟瞪大眼睛看向:“你幹嘛呢?還不?”
“……”葉空看著的眼睛,居然噗嗤一聲笑了,“你可真是個怪人啊。”
“什麽?這時候你還有心吐槽我?”
“不是吐槽,是誇獎。”
葉空撐著臉,笑著對歪了歪頭,“謝謝你的提醒,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正好——我也是這麽想的。”
“……什麽意思?”
“豪門不講王法,誰能搶占先機誰就能控製局麵——”
葉空歪著腦袋,張開五指,端詳自己還有些發紅的指尖。
語氣慢悠悠的,卻有種漠不關心的冷意:“不然,我怎麽會打得那麽爽呢?當然是因為,先機都已經送到我手上了啊,不打豈不是浪費了?”
“……”林心舟徹底懵了,“我怎麽一個字都聽不懂?”
說話的同時,門外那三輛邁赫已經整齊劃一的到了。
一隻華麗璀璨的高跟鞋落地,車裏鑽出一個打扮極貴、臉卻極冷的人。
一直待在這裏的葉寶珠第一時間迎了上去:“阿姨……”
“我杜夫人。”中年人冷冷掃過葉寶珠,也毫不猶豫甩開了的手,“我可當不起你們葉家人的阿姨!”
抬腳走上階梯。
同時狂奔而來的杜流深也到了。
年著氣撐住膝蓋,才剛了聲媽,就被狠狠扇了個耳。
“沒用的東西!”
人痛恨地看了他一眼,朝咖啡店看去。
三輛邁赫裏,同時下來了十多個穿黑西裝的人高馬大的保鏢。
有人負責在附近清場,有人守在了門前,有人直如煞神般站在杜夫人後。
而隔著一麵還完好的落地窗,葉空與這個人對視。
在那隔著玻璃也依舊不減殺氣和憎恨的眼神裏,撐著臉蛋,對笑彎了眼睛。
從窗外灑進去,落滿的長發,暈染彎彎的眉眼。
漂亮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