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蓮無聲地了鋼筆,好一會兒後才勉強出個微笑:“小葉總真的不在乎葉氏的損失……”
“我在乎,但我有選擇的權力。”
葉亭初道:“我在葉家擁有足夠的權利和地位,哪怕我的決策會讓集團虧上數億,也沒有人敢當麵置喙我,頂多在背後說兩句,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我遲早會為葉氏的主人,我虧再多,也都是虧的自己的錢——可你呢?溫蓮爺?”
“你在溫家,在溫氏,敢做這樣的主嗎?”
溫蓮:……
他的笑容徹底消失了,蒼白的臉上麵無表。
可葉亭初猶嫌不夠,轉了圈筆後再道:“哦,如果你拒絕我的要求,那就滿足我的另一個條件——這個項目,我要溫璨來跟我談。”
“……”溫蓮瞬間抬頭,目如刀,紮葉亭初眼裏。
後者卻無於衷:“要麽為我妹妹做澄清,要麽溫璨來跟我談合同,反正他正好就在這裏不是嗎?”
“……阿璨殘廢之後就再也沒管過公司的事。”
“他是殘了又不是腦殘了。”葉亭初說,“剛好拿這個項目向你們溫家證明一下,殘疾也不會影響他的決策能力——你說如何?”
“……”
溫蓮低著頭沉默,好久以後才說:“你就不怕我帶來的這些人泄嗎?”
“這麽重要的、對你來說如同出道戰一樣的項目,你當然隻會帶自己人——我說的不對嗎?”葉亭初目掃視那些大氣都不敢的人,讚許道,“能在溫璨眼皮子底下攢到這些人手,你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仿佛有晦暗無邊的影子,一點點到了溫蓮背後,直到將他的完全侵吞。
他帶來的一眾人連大氣都不敢。
時鍾滴滴答答地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溫蓮終於給出了回答。
“好。”
“今天之。”沒有一秒耽擱,葉亭初丟開筆站了起來,“做到我的要求,明天項目繼續。”
轉大步離開,背影輕鬆極了,不像單刀赴會,倒像是來參加了一場愉快的party。
·
“你們看到了嗎?溫蓮發朋友圈,正式澄清葉空沒有推他下水了!”
“不會是被威脅了吧?”
“不對,說得那麽誠懇,不像是被威脅的樣子,何況葉家人能拿什麽威脅他?雖然溫蓮哥看起來弱不風,但他可也代表著溫氏呢。”
“其實我昨天就想說了,我覺得小葉總說得對啊,葉空有多狂我們都看見了,當著大家麵兒就敢把李因往死裏打,要是真的討厭溫蓮討厭到想淹死他,還不得天天懟著溫蓮找茬啊?”
“有道理。”
……
豪門圈子小,一件小事很快就能傳遍。
等葉空睡了個爽起床的時候,“溫蓮落水與葉空無關”這件事已經了事實了。
“你好慘,被他們殺人犯了好久,結果都是被冤枉的。”林心舟對道,“溫蓮也很奇怪,明知道事實是什麽,卻直到現在才澄清,白白讓你被罵,我看他們都應該來跟你道歉。”
葉空看了那則聲明,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在心中好奇這是誰幹的。
總不能是溫蓮自己幡然悔悟吧?
在大吃特吃的時候,葉亭初剛好路過邊。
今晚是和溫蓮一起吃的晚餐,大約是邊吃飯邊在談工作上的事,吃完飯也沒有片刻停留,帶著書就要往上走,看起來還要繼續忙。
察覺到葉空的目,人掃過來一眼,突然就頓住腳步,抬手了的腦袋:“晚餐不要吃太多,容易積食。”
葉空:……
直到葉亭初走遠,都還沒回過神。
倒是林心舟一臉稀奇:“小葉總居然還有這麽溫的時候?”
葉空恍若未聞,視線在葉亭初的背影上停留片刻,又落到溫蓮以及那一堆西裝革履的隨行人員上去。
片刻後,出恍然的表:“原來是這樣……”
“什麽?”
“……”葉空搖了搖頭,片刻後卻又突然彎了彎,發出一聲莫名的笑音。
接著下一秒,對上了葉寶珠的視線。
就坐在不遠,邊是幾個各玩各的爺小姐,打打鬧鬧。
唯獨,直勾勾盯著葉空,卻又在葉空與視線相對後不久,無比自然地出一個燦爛的笑來。
葉空:……
不解地歪了下頭,心想:這也是葉亭初的功勞嗎?那我還真是敬謝不敏。
對著那張笑臉勾了勾角,葉空出一個又冷又譏誚的笑,收回了視線。
葉寶珠表僵住了,拿著叉子的手不由自主在盤子上用力,劃出了刺耳的噪音,惹來了一堆抱怨。
“不好意思。”
訕訕一笑,垂下了頭。
·
夜深。
花園一角。
溫璨的助理站在口低頭擺弄手機,而在不遠的樹下,溫璨和葉亭初一坐一立。
“你真的要任由溫蓮上位?”
“你們不是已經在談合作了?那小葉總應該知道,溫蓮能力不錯,是個能擔大任的人。”
“……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麽。”葉亭初語氣涼涼的,“你不可能真的是因為殘了所以大變,失去野心,但我也實在想不通你的目的。”
“溫蓮的確有些能力,但能擔大任與開疆拓土可不是一個概念,我原本以為,你是想帶著溫氏衝得更高更遠的。”
微風習習。
夜的山林裏總會傳來微涼的潤氣息。
男人的短發被吹了些許,出他黝黑深靜的眼睛。
直到這陣風過,花園裏才響起他平靜的嗓音。
“衝得更高更遠又有什麽用呢?”他說,“換來更多的利益,而更多的利益,換來的卻是一陣臭味。”
那張水墨畫般線條溫的臉上,漸漸浮現出深重的嫌惡和厭倦。
“小葉總,難道你不覺得嗎?越是有錢的地方,就越是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在玉洲也是如此,傳承越久的所謂豪門貴族,就越是臭不可聞,就如同溫家。”
他輕輕歎了口氣:“我在那棟據說有幾百年曆史的莊園裏長大,已經聞夠了那種惡心的味道,所以不想一輩子都活在那樣的空氣裏——這,很難理解嗎?”
“……所以,你是想趁機徹底離溫家?離溫氏?”
葉亭初轉頭看向男人,眼神冰冷中帶著懷疑,“而葉空,就是你為了達這一目的,而選中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