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亭初起簾子，踩著拖鞋，踏溫泉場的青石地麵。

這邊連通了雪場，室泛著冷氣。

為了做出漂亮的景觀，溫泉池外還圍著大片覆雪的樹叢，一眼去就像置於初冬的深山裏。

在這種季節錯的覺裏，葉亭初走過青石路，來到了被夕塗橘紅的簷廊下。

天邊的餘暉還未散盡，樹梢上掛著的雪都泛著的橘，朝溫泉水中去，試探的喊了一聲葉空。

水池冒著熱氣，粼粼波都在熱氣中時時現。

一眼去並沒有立刻看到人。

“難道沒在這裏？”

葉亭初沿著簷廊，將所有溫泉池都逛遍了，卻都沒看到人影，隻好往外走去。

可就在即將出門簾的時候，餘裏突然冒上來一串大大的氣泡。

葉亭初停住腳步，猛地轉——

·

“大概就和泡溫泉一樣吧。”

男人低冷的嗓音在腦海裏回旋。

葉空在溫泉裏呆呆泡了十幾分鍾後，突然毫無預兆地把自己沉了下去。

直到溫水沒過頭頂，長發都在水波中漂浮起來。

閉上眼睛，舒展四肢，在無不在的水的包裹中，聽見溫璨緩慢的聲音：

“每一顆細胞都在熱水裏徹底舒展，暖洋洋的，覺隨時隨地都可以睡著。”

“會有種……無不在的安全。”

“因為你知道，無論你在哪裏睡著，都會有人來醒你，讓你去吃熱騰騰的早餐。”

……

“葉空！”

隨那聲呼喊而來的，是一聲落水的巨響。

覺得自己都快睡著的葉空下意識睜眼，立刻就被溫泉水刺激得再度瞇上了。

迷蒙視線裏，看見一道影朝快速遊來。

隨後有人死死拉住的手，將往上拽去。

·

最後一抹夕也消失了。

池邊和屋簷下的燈恰好亮起，昏黃的灑滿整個空間。

的水波上，一道影嘩的破水而出，隨後又是另一道。

上浮的過程中葉空嗆了好幾口水，一浮上水麵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可才咳了半聲，眼睛都沒來得及睜開，就被人猛地抓住了手腕。

“葉空，你在幹什麽？”

這是第一次聽到葉亭初用如此繃尖利的語氣說話。

“你不會是在溫泉裏睡著了吧？”

葉空一邊咳嗽一邊搖頭：“沒有。”

“那你就是自己沉下去的？你在想什麽？！”

“我總不會是想在這裏自殺。”葉空抬頭看。

漆黑眼瞳裏映著一個漉漉的葉亭初。

卷發搭在肩上，不停往下淌水，黑條紋襯衫早就了，價值百萬的腕表停止了轉。

狼狽無比的葉總唯獨一雙眼睛依舊清亮銳利，如同藏著兩把冰刃一樣地死盯著葉空。

“那你告訴我，你在幹什麽？”

“……”葉空被高握著手腕，姿勢不太舒服，掙紮了一下卻也沒掙開。

抿了抿，這才定睛看向葉亭初，直視的眼睛道：“你這麽張，到底是因為我是你妹妹，還是因為你喜歡我？”

葉亭初愣了一下，皺眉頭：“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葉空道，“前者隻是客觀事實，後者卻有關於。”

“……”葉亭初靜默了很久，“你真的很奇怪，你知道嗎？”

“我一直都是在這種評價裏長大的。”

葉空又掙紮了一下：“放開我，很痛。”

葉亭初這才如夢初醒地鬆開的手。

葉空低頭一看，好嘛，已經紅了一圈兒了，估計之後還得淤青。

翻了個白眼，嘟嘟囔囔地要朝岸邊走：“你真討厭，暴力。”

葉亭初：……

正在這時，門簾突然被人掀起來，有人大步跑進來。

待看到池中的葉亭初後，立刻發出一聲驚喜的大喊：“姐姐！”

“姐姐你怎麽不說一聲就跑來泡溫泉了，也不帶上我！”

葉空停下腳步，麵無表地看了眼衝到岸邊的葉寶珠，又收回視線，繼續麵無表地從葉亭初邊肩而過。

“我果然還是更喜歡獨一無二的東西。”

葉亭初了耳朵，看著逐漸走遠的背影，沒有。

短短一段路，岸邊的葉寶珠已經講到了小時候第一次泡溫泉。

“那會兒也是姐姐陪著我一起，最開始我還很害怕呢，還好有姐姐一直牽著我……”

嘩啦一聲葉空爬上了岸。

接著一腳把還在回憶往事的葉寶珠踹下了水。

水花四濺，葉寶珠尖著站起來：“你幹什麽？！”

“看了還不懂嗎？欺負你啊。”

葉空對彎了彎角，隨後披著浴巾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姐姐，你也看到了，”待那影遠去，葉寶珠含著淚轉頭看向葉亭初，“不是我不想跟和平共，而是對我本沒有一點善意。”

葉亭初擰著頭發裏的水從邊走過，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回話也敷衍又直接：“那也沒辦法。”

漫不經心地說：“誰讓你不是親生的卻占了的位置二十年呢？”

葉寶珠：……

遠即將出門簾的那個聲音突然在這時停住了。

葉亭初抬起頭來，卻見到搖搖晃晃地扶住了門。

“臥槽，低糖了。”

這是葉空的最後一句喃喃。

接著就噗通一聲倒下了。

葉亭初：……

嘩啦一聲——

人飛快地從池水裏翻出來，奔過去，路上還因為地麵太而摔了一跤，手肘磕在石板路上發出利落的撞擊聲。

這輩子沒這麽狼狽過的小葉總，幾乎是連滾帶爬才總算抵達葉空邊時，終於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然後飛快地用浴巾把葉空裹起來，抱著人大步走了出去。

葉寶珠被留在後，直到門簾落下，都沒有回過一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