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溫璨懶懶地笑著問，“別人口中的我是什麽樣的？”

花灑在草坪上空噴出一道迷蒙的彩虹。

葉空凝視著那片在下絢爛的水幕，一邊回憶一邊道：“金字塔頂尖的天才，生來就要當領導者，但偏偏又格溫和，很多人都很憧憬你卻又不敢靠近——他們說，你之所以變現在這樣，都是因為車禍讓你斷了，你接不了現實，所以格大變。”

“但我們都知道，你的完好無損——可在我看來，你表現得，”葉空停住了腳步，看著麵前男人的背影，一字一句道，“就像一個真的斷了的人一樣。”

“消極、沒有生機，對什麽都不興趣——哪怕是在沒人的時候。”

好奇：“難道，除了必須保持殘廢狀態，你還專門調整了自己的心理狀態嗎？”

“……”溫璨陷了長久的沉默。

直到遠的花灑都沉寂下來，他才悶悶地笑了一聲：“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給人留餘地，這樣很容易被人記恨的。”

葉空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溫璨斂笑垂眸，看著自己的雙，半晌才緩緩道：“好歹也做了一個月的未婚夫妻，你怎麽好像一點都沒調查過我……但凡了解過一點你都會知道，那場車禍是真的，車禍現場那些也是真的。”

“隻是真正在車禍裏斷了變殘廢的，另有其人。”

“……”葉空下意識想問那個人是誰，可直覺告訴，這場事故裏的水很深。

既然車禍和事故都是貨真價實的，那麽溫璨是怎麽做到天換日，讓所有人都以為斷的人是他的？

要想辦到這一點，首先要買通的就是所有目擊證人，包括負責營救的人，和負責治療的醫院。

除此之外，這些人甚至還要幫著他一起演戲，畢竟溫家獨子出事，溫家上上下下不可能不來看，是溫榮，隻怕就要天天都守在醫院裏。

一次如此大範圍的完的瞞天過海，需要用多可以絕對信任的人脈？

而且，那個真正斷了的害者，為什麽會甘願做一個不在場的幽靈，徹底從這場車禍中消失？他又是怎麽辦到的？

最最重要的是，溫璨為什麽不惜做到這個地步，也要把自己變一個別人眼中的廢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問題太多，水太深了。

葉空覺得很麻煩，於是全部跳過。

直接問：“所以你是因為自責才消沉的？你認為是你害了那個人？”

“……”溫璨又沉默了。

在葉空看不見的角度，他視線落在地麵上。

拉長兩人一坐一站的影子，他不需要轉頭去看葉空的臉，他隻需要看著地麵，就能從那道影子裏，看出這的漫不經心。

看起來一點都不關心他的答案，甚至顯得有些不耐煩。

於是，原本到了邊的虛偽回答，不知怎麽就變了。

他說：“不。”

“我隻是本來就是這種人。”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葉空是意外。

溫璨……是荒謬。

——就像烏雲被團團蒸發，出藍天空的一隅。

又或者是在心髒上陳年的霾被拂去一個角落，吹進來微涼的風。

他為自己這一瞬間的輕鬆到荒謬。

“……本來就是，消沉的人嗎？”葉空說話都有些卡了，傻眼道，“這，這也是我能知道的嗎？你還真是不設防。”

“……”溫璨終於忍不住笑起來。

他笑得按住額角，聽起來肆意輕快的笑聲遠遠傳出去，引來了好幾個園丁的詫異眼神。

他們似乎都在想“爺今天怎麽這麽高興”。

可葉空卻一點都不覺得他在高興。

為了確認這一點，甚至特意繞到了溫璨麵前，隔著幾步距離，認認真真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

溫璨：……

笑不下去了。

可雖然隻有片刻的時間，葉空還是確認了自己的直覺。

溫璨真的不高興，不如說，正相反——他好像在生氣，甚至有些緒失控。

就像此刻，在釘子般的視線裏，隻一秒鍾他就收斂了全部的笑容，快到讓人覺得病態。

溫璨：“你在看什麽？”

他音難得如此僵。

葉空卻回答得很坦然：“我在看你啊。”

“哦？”他試圖拿回主權，笑得不聲，“那葉小姐還滿意自己看到的嗎？”

謔，上一秒人小屁孩，下一秒人“葉小姐”。

葉空眨眨眼：“你在生氣什麽？”

溫璨：……

“難道你也沒想到你會跟我說這些嗎？為什麽？”

“如果你原本是心防很重的人，為什麽要對我例外？”

“就算對我例外了，你又為什麽要生氣？你是在對我生氣呢，還是在對自己生氣？”

溫璨：……

接二連三的問題砸得溫璨都變無奈了。

他淺淺歎了口氣：“你不是說自己缺乏好奇心嗎？”

“是你先主勾引我的。”

溫璨：……

“你上學的時候語文一定很完蛋吧？”

“不，我語文績一向很好，經常拿第一。”

“那一定是你們語文老師瘋了。”

溫璨歎了口氣。

葉空卻走到他麵前，保持這個微微俯視的姿態，眼眸卻很安靜地看著他：“所以，你要回答我的問題嗎？”

“為什麽對我例外？”

溫璨略仰起頭。

他從小就習慣了被無數人仰視，還是第一次這麽認真地去抬頭看別人。

說實話，有些不自在。

可是那雙眼睛太平靜了。

明明是個小屁孩，卻有一雙漆黑的、寧靜如夜深海的眼睛。

即便被這樣直視著，也依舊人覺不到的在意，甚至覺不到的緒——一如既往。

溫璨於是笑起來，他烏黑瞳孔映著璀璨日，卻依舊有種沉溺於水下影的錯覺。

他用這樣的眼神漫不經心瞧著葉空：“為什麽對你例外？那你要問你自己了，你做了什麽讓我對你例外了？”

葉空：……

麵無表：“你在耍我嗎？”

“好了，不逗你了。”溫璨移開目，角的笑半真半假，“非要找個理由的話，大概是因為……你看起來就是那種，絕對不會對我產生的人吧。”

一向覺得自己理解力超強的葉空聽不懂了：“什麽怪癖？你也是抖m嗎？”

溫璨：……

“我不是。”溫璨黑線道，“小屁孩的腦袋就不要用來想這麽複雜的事了。”

“就是因為夠複雜才會引起我得可憐的好奇心。”葉空離遠了一點，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想被我的問題淹沒的話，你最好說這種意味不明的話。”

溫璨聳了聳肩。

這種帶點氣的作被他做得非常優雅，簡直自帶貴族環：“我突然覺得無所謂了，如果是你的話，大概問什麽我都會回答的。”

葉空：……

“所以你是突然想跟我這個小屁孩當忘年嗎？”

溫璨：……

“你是有多記仇……”

“超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