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盯著,忘記了反應,直到腔裏發出一聲渾濁至極的倒冷氣的聲音。
再一次的,直地倒了下去。
葉寶珠的尖聲裏,葉海川額角青筋直跳,方思婉也目瞪口呆。
唯獨葉空,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
這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肆意。
原本正要上前的方思婉都驚得停住了腳步,看著笑得前俯後仰的背影,就像被什麽恐懼的影無聲籠罩了一般,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直到某一刻,葉空突然又毫無預兆地止住了笑。
所有肆意的飛揚的緒,都在那一瞬間,如膠水被撕開那樣猝然消失了,剩下冰冰冷冷,一雙無機質的眼睛,居高臨下地凝視著那個倒下的影。
“都知道會被我氣暈了,還要自己來找氣。”
毫無表地歪了下頭:“有時候還真是搞不懂人類啊,狂嗎?”
有一剎那對上了葉寶珠驚恐又藏仇恨的視線,角略略一勾。
“我從不攔著人找死。”
低聲嘟囔,再也懶得施舍那兩人一眼,轉一邊擺弄手機一邊往屋裏走去了。
經過方思婉時還很有禮貌地說了一句:“媽媽,我了,我要先吃飯咯。”
“……”方思婉看著走進去,半晌才慢慢“哦”了一聲,還木然地加了一句:“吃蟹黃包的時候小心一點,別被燙到了。”
“知道了。”
著那影若無其事地在餐桌旁坐下,一臉陶醉地深嗅香氣的模樣,方思婉輕輕地,打了個寒,眼底卻又湧起了濃重的傷心之。
·
葉空晚餐吃得很飽,在別墅區散步消食了許久才回家去。
隻有方思婉在家,葉海川把老太太送醫院去了,據說葉臻他們也急趕了回來,這一次老太太甚至被送進了急診室。
方思婉把這個消息告訴葉空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有一下,連“哦”的回應都閑散極了。
客廳裏亮著燈,電視的聲音給偌大別墅添了一熱鬧的氣息。
方思婉在一旁神思不屬了很久,突然聽見一聲淡淡的“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一愣,轉頭看去,葉空依舊在低頭玩手機,可話的確是說出來的。
“想問就問,不然你今晚要失眠了。”
“……”方思婉咬了咬,半晌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啟了話題,“你在玩什麽啊?”
葉空頓了一下,把手機屏幕亮給看。
花花綠綠一大片,小格子裏填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朵圖案,它們有的甚至還在不停綻放,看起來有種詭異又氣的萌。
“是消消樂啊。”因為葉臻在娛樂圈混的關係,方思婉對網絡頗有一些研究,一眼就認出了這款遊戲。
“嗯。”葉空收回手機,乖乖點頭後繼續玩。
方思婉猶豫一下,湊近了一些,在旁邊看著玩。
葉空玩這遊戲手速很快,仿佛本不需要找,手指劈裏啪啦一點,格子裏的花就消掉了大半,但不知怎麽的,越到後麵速度越慢。
方思婉下意識想幫找,卻怎麽看都看不出來該點哪裏。
最後這一關失敗了。
隨著屏幕變灰,一聲尖銳的笑突兀響起,巨大的彩小醜從屏幕上方掉下來,發出嘎嘎嘎的大笑,把方思婉嚇了一跳。
“輸了!輸了!葉空你輸了!”
小醜在屏幕上邊笑邊跳,打滾鼓掌。
葉空臉一黑,啪一聲息了屏。
方思婉眨了眨眼:“這……不是大眾向的遊戲?”
“別人給我做的。”
“給你一個人做的?”方思婉笑起來,“是朋友嗎?”
“……”葉空似乎思考了一下,“不算吧,我們是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方思婉更好奇了,“哪方麵的合作夥伴?”
“……很多方麵。”不知想到了什麽,葉空瞳孔有一瞬間失去了焦距。
不過很快,便轉頭問方思婉:“你想問的就是這些嗎?我以為你有更想知道的東西。”
方思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寶寶,媽媽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嗯?”葉空有些困,“哪一方麵?什麽事?”
“在麵對你的時候,還有麵對寶珠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
“嗯……”葉空思索了一會兒,“沒怎麽想吧,反正我又沒把當,就是個莫名其妙就找我麻煩的老太婆而已,至於葉寶珠……看在你們的麵子上我已經對很不錯了。”
葉空表示:“我很有真正討厭的人,而凡是我討厭的人,我一般都會想方設法的讓完蛋的,能容忍到今天,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那你之後,想做什麽?”
“……”黝黑的眼珠輕輕一轉,盯住了方思婉,又是那種遙遠而冰涼的審視目,可很快,又小孩子般別開了頭,“我才不告訴你呢,告訴你了你就要想辦法保護了。”
“……”方思婉說不出話,心底卻油然而生一淡淡的涼意。
許久的安靜之後,葉空察覺到不對,瞥了一眼。
隻見燈之下,方思婉已經悄無聲息地淌了兩道明的眼淚。
葉空愣住了,卻在下一刻冷了臉:“你為什麽要哭?你在為葉寶珠害怕嗎?”
可話音剛落,突然被人抱了滿懷。
是很,很的抱法。
溫暖的將牢牢鎖在纖細的臂彎裏,而人的眼淚則掉了的領中,淌過伶仃的蝴蝶骨,激得打了個哆嗦。
“寶寶……”葉空的愣怔中,方思婉帶著哭腔道,“你到底是怎麽長大的?是不是媽媽沒有弄丟你,你就可以比今天無憂無慮一萬倍?”
“我好想知道你的過去,好想知道你小時候的樣子,想知道你有沒有好好上學,在學校有沒有被人欺負,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有沒有大人會保護你會你……可媽媽又好害怕,我怕你過得不好……”
“我怕你比我想的過得還要不好,媽媽會崩潰,會發瘋的……寶寶,是我對不起你,我爸爸媽媽對不起你……你該怎麽辦,媽媽又該怎麽做才能彌補你呢?”
眼淚越掉越多越掉越急,漸漸浸了葉空的服,也仿佛某種奇異的魔法,讓葉空僵在這個擁抱中,好長時間,都一不能。
不知過去了多久,才終於慢慢抬起手,在人背上很不練地拍了一下,又一下。
好似某種冰冷機的安。
葉空下擱在人的肩上,垂著眼簾,輕輕、平平地說了一句:“沒事。”
“我過得好的。”
“你別哭了。”
“至於彌補……”葉空用那隻手回抱住母親,低聲說,“當然可以,我就是為此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