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位置被劃了一道,皮傷,本來死不了人。糟就糟在刀口被人抹了神經毒素,導致他高燒四天退不下去。
齊老頭急得團團轉,眼瞧著他昏迷不醒,已經準備通知蔣建這邊去泰城理后事。
好在鄭西野命夠,閻王爺不敢收,他愣是咬牙扛了過來。
這幾年風刀雨劍,他死磕至今,已經坐上蔣建邊的第二把椅,表面鮮,神卻都已疲累不堪。像是一個苦行僧,獨行于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幽長隧道,四周盡是黑暗迷霧,荒寒刺骨,結果、命運、答案,一切都是未知數。
泰城之行,九死一生。幾乎令鄭西野產生了一種懷疑,懷疑自己所做種種,是否有與之匹配的價值和意義。
可這種疑慮,在3206的房門被敲響時,煙消云散。
他打開門,穿淺連的小姑娘手捧飯盒出現在眼前,朝氣蓬,亭亭玉立,宛若一初升的小太,渾洋溢著奪目的希。
鄭西野幾乎出神。
這片骯臟的罪惡之地,開出了這朵干凈頑強的小花。
姑娘才十八歲,學習刻苦,勤勞懂事,一定會擁有明燦爛的未來。
那時,他看見許芳菲整個人都在發,屬于這個堅韌的溫暖束,穿破重重黑暗,也照在了他上。
*
許芳菲心忽然變得輕盈而愉悅。
可能是因為功送出了禮,也可能是因為鄭西野后面的那番話。總之,就是歡喜,角彎彎,幾乎是一路蹦蹦跳跳地小跑回家。
“你不是說出去買筆記本嗎?”
聽見開門聲,喬慧蘭從臥室里走出來,目在兒上打量一圈,狐疑地蹙眉,“本子呢?”
許芳菲臉一熱,心虛而窘迫地回答:“旁邊的文店沒有我喜歡的款式了。老板說明天會到新款,我明天再去買。”
喬慧蘭覺得有些不對勁,對這一說法半信半疑。瞧著許芳菲紅撲撲的臉蛋,眉頭皺得更:“我怎麼覺得,你最近怎麼奇奇怪怪的?”
許芳菲干笑兩下:“沒有吧。媽,我好的。”
喬慧蘭沒再多想。轉走進廚房,取出一盤切好的蘋果放到桌上,招招手,“去洗個手,過來吃蘋果。”
“嗯。”許芳菲乖巧地點點頭。洗完手出來一瞧,見盤子里的蘋果個大飽滿,幾近暗紅,不像是普通的紅富士。
拿牙簽叉起一塊放進里,沙沙的,綿甜,口也很特別。不由好奇地問:“媽,這是什麼蘋果呀?以前都沒吃過。”
“好像是蛇果。”喬慧蘭拿出一個小碗,分出幾瓣蘋果送進外公的房間。
許芳菲走到臥室門前。打量著手里咬出一圈月牙的蛇果,遲疑了下,又問:“這種果子應該很貴吧?”
喬慧蘭正彎下腰,喂外公吃了一小塊,隨口回道:“這果子是你大伯媽送來的。我沒買過,不知道價格。”
許芳菲訝然:“大伯媽今天來家里了?”
“沒來家里,去的紙錢鋪。”喬慧蘭說著頓了下,似乎有些猶豫,凝滯兩秒才又接著說:“說三天之后你大伯滿六十,請咱們過去吃飯。”
外公聞言看向喬慧蘭,說:“我枕頭底下還了400塊錢,你拿去隨禮。”
“不用爸。”喬慧蘭笑,“最近鋪子生意好,我上有錢。”
喬慧蘭和外公拉起家常。
許芳菲悄無聲息退出去。從兜里掏出零錢包,打開來,再次將疊得整整齊齊的零錢清點一遍。
今天買禮,花掉三十塊,還剩下一百七。
許芳菲重新將錢整理好。
過了會兒,外公把蛇果吃完了,喬慧蘭拿著空碗走出來。轉頭看見許芳菲站旁邊,一副言又止的神,便聲問:“怎麼了菲菲?”
許芳菲把手里的錢遞出,道:“媽,我這兒有一百七,你拿去。”
喬慧蘭怔了怔,接著手推開:“你自己留著,買書買文。”
“媽,我平時沒什麼用錢的地方。”許芳菲說,“之前爸去世的時候,全靠大伯和大伯媽忙前忙后,這次大伯做壽,錢多錢,是我們一家的心意。”
喬慧蘭:“那也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該心的事。”
許芳菲仍不死心:“媽,這些錢本來就是你平時給我,我攢下的。現在家里要用錢,你就拿去吧。”
“我說了,我有錢。”
“這麼多年,你省吃儉用,沒有給自己買過一件新服。”許芳菲鼻頭涌上意,“爸爸去世之后,你一個人持著這個家,了數不清的委屈,吃了數不盡的苦。我已經長大了,我想為你分擔。”
看著乖巧懂事的閨,喬慧蘭眼眶微潤,卻仍是擺擺手,輕兒的臉頰,欣道:“傻孩子。有你和外公陪著媽媽,媽媽從來沒覺得苦。”
許芳菲用力抱住喬慧蘭。
輕輕地說:“媽,我一定會有出息的。”
喬慧蘭破涕為笑:“那肯定呀。”
*
許芳菲前腳離開沒一會兒,鄭西野也拿著藍禮品盒進了單元樓。
鑰匙孔旋兩圈,打開房門,黑咕隆咚的空間霎時飄出一味兒。
尼古丁,酒,還混合著一男人人廝混后的曖昧氣味,濃郁刺鼻,實在不怎麼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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