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昶又想起時那個喜歡爬樹摘果子的小丫頭,還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阿朝又勉強摘了幾個,再跳起來便有些吃力了,初夏的暑氣蒸得面頰微微泛了紅停下來口氣,再要去摘,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后了過來。
男人材高大,輕而易舉便將那截枝椏低,滿滿當當的果子驟然撞眼眸。
一怔,隨即抿抿,輕松地摘下幾個,“哥哥,你怎麼來了?”
昨晚鬧得不歡而散,原以為他今日不會來了。
他還是一緋袍,想來從衙署下值就直接過來了,阿朝將摘完的果子放在崖香的圍里,眸一掃,才瞧見他腰間玉帶上懸掛的香囊,霎時瞳孔一震。
竟……竟然是那只傻呆呆的長頸!
阿朝盯著那東西,半晌才喃喃開口:“你不會是將這東西戴出去一整日吧?”
謝昶漫不經心地垂眸看一眼,又起眼皮,涼聲道:“是又如何?”
還“是又如何”!
大哥,您可是當朝首輔!佩戴這個合適嗎!
阿朝聲音里都帶了哭腔:“你不怕人家笑話你?”
謝昶角勾了勾:“誰敢?”
阿朝哭無淚:“雖然……但是……這只是我隨手繡著玩的,本沒想讓你戴出去呀。”
謝昶冷冷一笑:“太子戴得,我戴不得?”
第51章 ◇
◎男人的溫熱氣息覆上來◎
阿朝將摘來的青杏用鹽水清洗干凈, 一部分腌在瓦罐做糖漬青杏,另取幾枚撕去表皮,倒冰糖水中熬煮。
晚膳過后, 阿朝給他舀了一碗煮好的糖水, 謝昶不太吃甜,淺淺抿了一口, 眉頭直皺。
阿朝還沒喝, 瞧他面凝重, 不問道:“怎麼樣,不好喝嗎?”
謝昶嚨哽了下:“尚可。”
他這個人要求極高,“尚可”應該就是好喝的意思,上回的八珍糕香香糯糯,他也是一句“尚可”。
阿朝干脆沒用勺, 直接端碗喝了一大口,謝昶還沒來得及阻止,接著脆嗓中發出一聲震天哀嚎:“啊啊啊!好酸好酸!”
一口將近小半碗。
謝昶額上青筋猛的一跳, 只覺得牙齒頓時沒了知覺,心尖都被擰出了酸水來。
阿朝不顧形象吐回去半口,眼里都出了淚花, 尖了嗓子埋怨他道:“這麼酸, 你也能喝得下?”
謝昶突然覺得“酸”字兒有些刺耳,擰著眉心飲了杯茶漱口,半盞下去才舒服一些,再慢條斯理地回看:“但凡是你做的東西,我有嫌棄過一樣嗎?”
阿朝呆滯地看著, 余瞥了眼他腰間的香囊。
你又在影什麼?
但短暫的怔忡過后, 心間漫上一甜, 他不顧閣老威風掃地,連親手繡的香囊都愿意戴出去,糖水了酸水,連個嫌棄的眼神都沒給……
那一甜很快化作灼灼炙熱游遍五臟六腑,瞬間在面頰熏蒸出一片瀲滟的紅暈。
阿朝垂頭咬著銀勺,生怕被他瞧見端倪。
用過晚膳,謝昶回澄音堂的路上,路過那棵杏子樹,躊躇片刻,斟酌著問后的宿酈:“你可知道,如何判斷子心中對男子有意?”
宿酈聽到這話當即滿臉錯愕,險些一個趔趄,大人這些年潔自好,從他口中聽到一兩句兒長可不容易,不過心下一忖,很快福至心靈:“您是想問,如何能知道姑娘喜不喜歡您?”
話音方落,便接到自家主子一道鋒利的眼刀,但他也沒說不是,那就是了。
宿酈撓撓頭,訕訕一笑。
也是奇了,大人說話辦事向來利落果決,也從不拖泥帶水,要誰三更死,底下人絕不會托到五更,連朝苑這麼大的工程,也都是一月之速速竣工,那麒麟一路進京可耗費了不人力,至于那些白虎花豹,大人說要乖可不傷人的,他們也是當即搜遍了北直隸,才尋來這麼幾只崽。
背也背了,抱也抱了,覺也哄了,連那佃戶都知道喊夫人,宿酈本以為都要辦事了,居然還沒確定心意!
宿酈扼腕,“您就直接問姑娘 ,不是來得更快?”
那人冷冷睨過來一道“要你何用”的眼神,看來此路不通。
宿酈暗嘆一聲,沒想到素日算無策的謝閣老,連自家的姑娘都搞不定,可他也為難:“屬下孤家寡人一個……”
行到澄音堂外,謝昶冷冷扔下一句:“傳江叔。”
江叔倒是兒雙全,見自家主子開了竅,心中自是高興,“以老奴看,姑娘定然也是喜歡您的,否則又豈會同您這般親昵?”
謝昶沉默良久,嘆聲道:“還拿我當兄長。”
江叔想了想,“姑娘家若是看到自己心儀之人,會臉紅心跳,會不自在,咱們姑娘有嗎?”
偶爾也是有的,方才用那青杏糖水時,他那句說完,小臉通紅的模樣沒逃過他的眼睛,可他無法確定,那一刻是自己的,還是有賴于他的心。
共之一日不解,他便一日不能明白對自己到底幾分真心。
可那是個未知數,他等不了。
江叔心下思忖片刻道:“京中這些宦世家的后宅,小妾通房明爭暗斗的不在數,不論男,看到自己心儀之人與旁人在一起,明里暗里總會拈酸吃醋,哦,就同大人您看不慣太子殿下與陸小公爺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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