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納妾這一條,就足可排除大晏八-九的世家子弟,這樣一來,親事便不會那麼快定下來,只要哥哥一直不娶妻,就能有更多的時間陪在他邊。
“哥哥……我是不是太任了?”
“不任,哥哥答應你。”
在看不到的地方,謝昶吻了吻的發心:“還有嗎?”
阿朝一怔,輕輕抬起頭:“啊?”
謝昶繼續問道:“我是說,還有其他的條件嗎?”
阿朝想說的話堵在嗓子眼,還能提什麼條件,不想親可以嗎?
半開玩笑地往他懷里了:“若能像哥哥一樣,相貌出眾,才識過人,待我又好,那就最好不過啦。”
謝昶眉眼間染了三分笑意,漆黑的眼眸倒映著含笑的面容:“好,來日就照哥哥的標準給你找。”
阿朝彎彎,心道天底下能有幾個這樣的人呢,最好是一個都找不到,如此便有正當的理由賴在哥哥邊不走了。
謝昶一走,佟嬤嬤進來伺候洗漱。
姑娘的眼圈紅紅的,不知是不是哭過,有些話佟嬤嬤在心里許久了,一直尋不到合適的機會說,直到方才,佟嬤嬤瞧見大人親自為姑娘洗手,談及婚事,大人竟將姑娘攬在懷中寬!
佟嬤嬤實在是忍不住了。
是府上的老人,事事要將主子的利益放在自己的前頭,等到來日言彈劾大人與姑娘喪倫敗行時再提此事就晚了。
佟嬤嬤心下斟酌半晌,仍是溫聲道:“太子殿下對姑娘一片赤誠,盛京貴誰人不想嫁太子府?太子又是天底下最為尊貴之人,太子府更是人人艷羨的歸宿,姑娘為何不愿意?”
阿朝低頭細細手,一道胰子打了三遍,沉默著沒有說話。
佟嬤嬤嘆了口氣:“京中這些世家大族無不想將自家姑娘送進宮去,將來有個一兒半,那都是滿門的榮耀和后半生的依仗,大人盡管居高位,可誰沒有個舉步維艱、眾叛親離的時候?后宮多個人也多道屏障,前朝后宮相互幫襯,家族說還能振興幾十年。有些話,大人不會同姑娘說,只有由奴婢來做這個惡人。姑娘遲早是要嫁人的,依奴婢看,倒不急著回絕宮里,一來拂了太子的面,人覺得咱們不識好歹,二來皇家可不比一般人家,若是陛下也同意這樁婚事,大人豈不是為姑娘擔上個抗旨不尊的罪名?姑娘好好想想吧。”
阿朝心口似乎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可以同哥哥撒任,佟嬤嬤卻不行,在謝府很多年,一心為了謝府好、為了哥哥好,所有的顧慮都出自對主子的忠誠和關憂。
越是這麼說,阿朝越是無地自容。
夜里睡不著,呆呆地著帳頂,那些團花紋路像無形的巨山得不過氣。
想起下半晌的丹青課業還未完,又人點了燈,書房里一通勾勾畫畫,最后盡數喂飽了爐中的炭火。
夜風吹響檐下象牙籠的小金鈴,也驚了睡的雪貂,小家伙搖著雪白的尾,仰著腦袋要來的手心。
阿朝鼻子一酸,忍著眼淚去它的腦袋:“原本還想把你送回去的,可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委屈你了,往后還是跟著我吧。”
夜風徐徐,檐下的風燈在頭頂低低地哀鳴。
有種莫名的艱緒慢慢地涌上來。
明知不妥,可不知怎的,深更半夜竟然踱到了澄音堂。
哥哥的書房還亮著燈,他如今位極人臣,夙興夜寐都是尋常,反觀自己,實在是不懂事的那個。
阿朝都轉想走了,宿酈卻在后喚住:“大人有令,姑娘有事無需通報,大人這會尚未安置,姑娘進吧。”
阿朝猶豫了很久,還是敲響了書房的門。
幽弱的燭映出門外小小的人影,謝昶抬眸:“進來。”
阿朝便帶著自己的課業慢吞吞地進了門,“今日去趟慈寧宮,耽誤了課上一幅丹青,我思來想去沒有頭緒,便想著過來請教哥哥……這麼晚了,可是攪擾你了?”
謝昶道:“無妨,過來吧。”
畫卷在案上緩緩展開,謝昶問道:“今日是何課題?”
阿朝嚨微微哽咽了一下,強著沒有表現出來:“先生讓以詩畫,我滿腦子就那一句‘青山朝別暮還見,嘶馬出門思舊鄉’,只可惜我筆力尚淺,實在畫不出此中意境。”
謝昶眸中無瀾,提筆蘸墨,寥寥幾筆勾勒出一道縱馬回首的孤客影,后棗花未落、梧葉蔭長,前路用大片的筆墨橫掃一道洶涌的長河,茫茫天地寂寥,只余孑然孤影。
阿朝卻覺得眼前墨太過濃稠,快要將整個人溺斃。
謝昶擱下筆,微微嘆息一聲:“其實這首詩講的是陳章甫仕途不順,辭別舊友罷回鄉的經歷,可文學作品往往就是如此,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天涯客念舊鄉,落魄者看到懷才不遇,永遠不知哪一句突然心弦,當時寫下這一句,只是突然想到了你。”
話音落下,姑娘的眼淚決堤般地涌了出來,那個溫溫熱熱的小一頭埋進他口,洇得他襟熱一片。
越是這個時候,越覺得哥哥的好都是刺在心口的刀。
可這樣的懷抱,抱一次一次,阿朝自己也說不清是種什麼緒,有種無端的眷在里瘋狂蔓延,催著所有不該有的沖,將他摟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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