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公司在創一代們定下的框架中允許，大多數時候二代們不折騰就是最好的賺錢。跟投資失敗燒的錢比起來，買奢侈品生活，都是在省錢。

林夏知道，很多人對的評價是，不如媽媽有能力。甚至自己做重要決策時，都要揣測，如果是孫玉敏，會怎麼做。

正看完了報表時，敲門聲傳來，起去開了門，是剛剛讓老李去喊的周旺財。

角落里放著一箱礦泉水，拿了瓶遞給他，順手給自己拿了瓶，“坐。”

周旺財坐下時看到桌上散落的紙張，這是來看賬本了，但難得把他喊到辦公室，不知這要干什麼。

林夏擰開瓶蓋，喝了口，跟他閑聊了句，“上次在逛街時，還遇到了你兒，在買瓶香水。”

“買那玩意干什麼？花錢，又不能吃，往上一噴就沒了。”

“周叔你落伍了，現在孩子賺錢自己花，買個大牌香水很正常。”

“花水也香的嘛，買大牌就是虛榮心。”

“也對，香水噴完就沒了，還不如買套房放著實在。”林夏笑了下，“周叔，您工資也還行，怎麼沒想著給兒在市區買個房？”

周旺財直搖頭，“市里房子幾萬塊一平，我哪里買得起？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得攢錢給自己養老呢，這事哪里能指兒？”

“最近廠里怎麼樣？”

“還行，發了季度獎金后，大家干勁都足的。”

“那就好，廠由你管著，我放心。對了，早兩天我還遇到了我叔叔，你認識嗎？”

就一個叔叔，周旺財心中一慌，莫非知道了他最近和林建業一起鬼混？但又不可能啊，他咽口水時才發現異常口干，“認識啊。”

的手無意識地著礦泉水瓶，盯著周旺財繼續問道：“我突然很好奇，當年他為什麼被趕出鋼廠，那時候你在廠里的吧。”

沒想到是問那件事，周旺財愣了下，“我不知道啊。”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大約記得林建業來廠里鬧過一次，就再沒來過，原因，他并不清楚。但那時孫玉敏辭退了一批親戚，林建業只是被包括在其中。

林建華辦了廠，生意做起來后，自然不免有親戚過來干，包括王秀萍那邊的。效益好時，有人在這吃白飯干活，林建華只顧著在外面談業務，有業務持續能賺到錢，這些事就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遇上行業周期，生意不行時，問題就暴出來。竟然還有親戚吃里外、收好買了劣質模，拉了兩回模芯就有裂，拉出來的鋼全部報廢。修模的人也不干事，尺寸搞不對，經常被客戶退貨。

孫玉敏直接了手，將這些人全部辭退，包括林建華不方便出面的、王秀萍那邊的親戚。

聽著周旺財把當年這些大致說了下，林夏看著他，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問起了他？”

林夏不悅被反問，“你出去吧。”

“好嘞。”

周旺財起出去，關了門就變了臉，多問了句，就自討個沒趣，被嗆了聲。今非昔比了，真是對自己這個師傅毫無尊重了。

林夏又把會計喊來，問了報表中的幾個疑點后，就結束了這一趟的工作。要沒什麼事，估計要一兩個月后再來這了。

臨走前看了里邊的臥室，空著的床，干燥的衛生間，外邊的沙發也沒有凹陷的痕跡。

這個辦公室，后來裝修過，有了建林集團后，孫玉敏也很來這。

置此間屋子里的林夏，不知曾經的孫玉敏，是如何頂著力與謾罵，將那些人辭退。以此為起點，開啟了的事業。

一個不在乎任何外界評價的人，在掌握了世俗的權力與地位后，那些曾對攻擊謾罵的人，會毫無自尊心地爬過來，祈求的施恩。

離開前，林夏看著這間屋子，卻覺得無比陌生。對的媽媽，幾乎是一無所知。而這些過去，是個巨大的黑。抓著門把手時，似乎只要往又即將陷一片黑暗的屋子里看上一眼，就會被無盡的黑暗吸、被深淵凝視。

往里看了眼，用力地關上了門。

出了鋼廠，在鎮上開車時，雖有人行道，但保不準有突然沖出來的路人，林夏開得并不快。

鎮上有座廟，沒開到跟前，大老遠的就能看到黃的墻。當初建廟時，乍富的林建華捐了一大筆錢。常被當地人說，他能有今天，都是建廟的功勞。畢竟一命二運三風水，努力都排不上號。

還沒開到跟前，就看到兩人正從大門口走出來。王秀萍手里拎著好幾個塞得滿滿當當的紅塑料袋，林建業開了車幫忙放到后備箱，再開車帶而去。

林夏在后面開得慢，看著遠去的車輛，忽然就將車停在了馬路邊，這里不會有人罰單。拿了包，走到廟門口時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進去。

廟頗大，門前種著石榴，已經有了拇指大的果，正對著大門的是大雄寶殿。林夏沒有進去，繼續往里走著。

看見有人從地上一層的一道門里走出來，順著臺階而下，走了進去。里面一片涼，看到墻上、佛臺前都擺放著一個個名字，才意識到這是往生者被家人供奉在這。

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始在這間頗大的屋子里，一座座小佛像前找著名字。可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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