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是什麼?”歪著頭看他,像懵懂的小孩子。
杭敬承問:“你見過見過我胳膊上的疤沒有?高中那會兒。”
“沒。”陸敏搖頭。
記得當時第一年秋天學第一次見他,第二年春末夏初他就轉走了。
當時只懵懂知道他年紀比班里一般同學大一歲,不清楚他之前出過什麼事,也沒見過他的疤。
“好吧。”杭敬承說:“就是一塊很糟糕的疤。那幾年經常化膿。所以我當時很但穿短袖,要麼疊衛,要麼穿長袖,怕被看見。”
歷城夏天很熱,每年都有段時間四十度的那種熱。
陸敏心底鈍鈍地痛。
十幾歲的年紀何其敏。被捧在人群中央的驕傲年也有過那樣自卑的時刻。
“沒有呀。”輕聲說:“我覺得不丑,就算沒有后來的紋,也不丑的。”
杭敬承:“嗯?”
陸敏認真地說:“那場車禍,你的手臂替你擋下可能會及心臟或是別的重要的傷害,然后你才像現在這樣好好活著。所以,沒有那麼糟糕吧。”
杭敬承一愣,似乎沒想到會這麼說。
隨后勾起角,眼底浮現一抹溫。
“嗯。所以沒那麼糟糕。”
他停頓片刻。
“那麼你呢。那幾年重忽然增加,讓你到不堪回首了麼?”
陸敏這次不說話了。
杭敬承繼續說:“國高中力這麼大,你用食來制造多胺開解自己,所以重增加,上留下的一些痕跡,但也正因這樣,你才艱難或順利地渡過那幾年。”
“所以,糟糕麼?沒有吧。”
杭敬承不喜歡端著,將一些話題講得過于嚴肅,所以總是態度輕松,嗓音清落,然而從不讓人覺得自己被隨意對待。
陸敏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松開手,擺忽地一聲落下去。
畢業這些年,每次回首中學時期,總是帶著恥。
因為那時懵懂,膽怯,什麼都不懂,貪吃,不漂亮。
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杭敬承輕聲,“小刺猬。”
“嗯?”怔忡。
杭敬承:“我說你像只刺猬。從來不會苛責別人,但是對自己從不寬容。”
杭敬承:“你所有的刺都對準自己。是不是。嗯?”
敏敏,疼不疼啊。
陸敏覺腰后那只手掌好像攥住了的心口,悶悶地不過氣來。
從青春期起讓難以啟齒、遮掩躲避的東西,原來可以是招展的閃電,也可以是自由的海浪。
格里擰的那部分,總是讓別人覺得很難相的那部分,原來可以被理解為一種近乎自的善意。
仰起頭,眨了眨酸的眼睛,然后抿著彎出一個弧度。
“好奇怪。在你眼里,我好像是另外一個我。”
“如果這個我眼里的你會讓你活得更舒服,那就相信,如果不會,那就不要在意。當然,不只是我的,所有人的眼對你來說都是這樣。”杭敬承拍了拍的腰,向后退一步,他起,“我去洗澡。”
言談懇切,利落。
杭敬承向來如此。
陸敏站在原地,目追尋他的背影,咀嚼剛才的對話。
心里好像有一朵枯萎的小花,在初夏的季節遲來地、慢慢地復蘇了。
/
約莫二十分鐘。
杭敬承裹了條浴巾從浴室走出來。
陸敏正坐靠床頭看手機,半蓋著被子,烏濃長發披在肩頭,燈底下泛著綢緞般的澤。
他手覆蓋的手機,“到睡覺時間了,陸老師。”
陸敏無奈抬頭,大手落下來,杭敬承的發頂,“乖。”
為什麼像對小孩子啊。
心跳微微加速。
杭敬承繞回另一側,俯推開屜,翻找什麼東西。
陸敏撐手臂等他,想起剛才自己沒問的問題,“杭敬承。”
“嗯?”
“你剛才忽然提自己手臂上的傷疤,好像原本是想說另一件事的?”
上上次剩下三個,上次全都用完了麼。
“嗯?......嗯。”杭敬承皺眉,翻底下的屜。
陸敏面向他,歪腦袋,“所以,那件事,是什麼?”
杭敬承空回答:“是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說法......首先申明一點,我是無神論者.......你那邊還有沒有套?”
陸敏:“嗯?”
前后有什麼關系?
杭敬承索坐到床邊,翻上來,手越過去翻床頭柜,“這個說法就是......說上帝會給每個人長過程中的孩子一個吻,這個吻有時候會響亮些,留下或輕或重的痕跡。大家都是這樣的,只不過有些人的要明顯一些。稚的是不是。”
陸敏覺得這話有點耳,但想不起的出。
杭敬車著的,長臂出去找東西,彈不得,靠住床頭,嗅到他上淡淡的沐浴的香氣。杭敬承頭發只吹了半干,細碎黑發落在額前,在說話時輕晃,像小樹的枝杈。
“雖然像個稚的話,雖然不足以讓我擺當時的困境,但是有時候一點點浪漫彩,就可以讓我對于這道疤,不那麼痛恨。”杭敬承到盒新的,撐了下床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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