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一張老臉打皺,“大老爺您別氣,奴婢哪兒敢對六爺不敬,是、是老太太吩咐要給六爺做幾春衫……”
沈清煙撇著,“誰稀罕?”
沈宿橫一眼,把拉到邊,沖劉嬤嬤不耐煩道,“你去把母親出來。”
“……老太太都歇下了,”劉嬤嬤為難著。
沈宿將桌子拍的啪啪響,“母親就是歇ᴶˢᴳᴮᴮ下了,今兒也得起來!要是不過來,明個不用呆府里了,我看那凈月觀不錯,正合適送母親過去靜養,也給府里幾天安生日子!”
劉嬤嬤看他是真了氣,沒敢再多話,抹著額角的汗去請老太太。
間隔有一盞茶,老太太杵著拐杖,蹣跚著步子進屋,那面容比往日還要蒼老憔悴,坐下后還一臉慈眉善目,先看了看沈清煙,才跟發火的沈宿道,“你這又生哪門子的氣,我這個祖母還不能給自己孫兒做裳?”
這要不是知道暗地里毒,還真會被這樣子騙過去。
沈宿嘆了口氣,手指著沈清煙上的服,“煙哥兒上的服料子母親看不出來?”
老太太自然能看出來,自從沈清煙給顧明淵做了學生后沒幾個月,的著飾都比永康伯府里的幾位老爺爺都貴重,明顯是英國公府里的主子們才能穿的起的。
“看不看出來有什麼打,我是煙哥兒祖母,我想給他做裳還不?”
沈宿一時還真被說住了。
但沈清煙小小的嘰嘰歪歪著,“祖母以前也沒給我做過裳,就不牢祖母費心了。”
老太太還倒沒想過這長輩說話,一個小輩還,頗沒規矩,偏偏說的還對,沈清煙五歲進府,那會兒沈宿的嫡妻還在世,沈清煙在柳姨娘院里長到了十歲,后來自己有了小院子,平素由嫡母照料,嫡母對不差的,從沒私下虧了,這后頭嫡母病故,沈清煙就是父親親自教養,這十來年,老太太別說裳了,一雙鞋子也沒給做過,老太太從沒把放在眼里,一心只有的寶貝嫡孫沈潯,沈潯在老太太院里長到八九歲才回了二房。
以前沈清煙來福壽堂請安,老太太隔三差五的冷待,能不見就不見,甚至嫌煩,還直接說出過不用來請安的話,當然也是打著兩頭跑,怕累著的名義。
沈宿經沈清煙這一說,自是也想起那幾年,老太太是怎麼區別對待沈清煙和沈澤的,沈宿道,“煙哥兒如今跟在小公爺后面做事,確實不用母親費心,母親以前怎麼對他的,以后也照樣就行,外室子的謠言兒子就當沒聽過,您也別想著再對煙哥兒手腳,就是兒子不爭氣,他還有小公爺照拂,小公爺可沒兒子好說話,您也不想家丑外揚。”
他說過話,就催著沈清煙給老太太行個禮便把帶走了。
氣的老太太拿著拐杖一陣敲,“這公府權貴家的爺們兒,還把手到了我們永康伯府的后宅,像話嗎!”
就是不像話也沒轍,劉嬤嬤小聲勸幾句,把話兒轉到沈潯頭上。
老太太才笑了些,搭著的手回屋,邊走邊道,“潯哥兒這次考完試,我就給他定下寧德伯府嫡,那姑娘我見過,最是個知書達禮的,配我們潯哥兒正合適,也絕了潯哥兒那些歪心思!”
——
沈清煙跟著沈宿出來后,沈宿背著手走了好一段路,扭頭問,“我瞧小公爺對你重視,還讓小廝帶話來讓我看顧你,你可有在他跟前提過我復職的事?”
沈清煙悶頭不做聲。
沈宿在面前走來走去,“我那雖是個閑職,可也有一堆人削尖了腦袋想當,再這麼等下去,那職務遲早會被人替了,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要你跟小公爺說一聲,你都不行,我養你這麼大真是白養了!”
沈清煙眼睛酸,還是不說話。
沈宿許是良心有所發現,遲疑了會兒,道,“我沒答應你,給你姨娘看大夫,你就氣到今日,我當初也不過是一時之氣,你若認真讀書,不總跟我提你姨娘,我也不會生氣,到底是你這小混賬不聽話。”
沈清煙咬牙,淚珠一顆顆掉落,聽見他嘆氣時,問道,“父親知道我姨娘葬在哪兒嗎?”
沈宿自然不知道,草席裹尸扔出城外,那尸首就算不被野吃了,也爛在荒郊野外,城外那麼多尸骸,他豈會在意死人堆里的尸骨。
“……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十八不小了,就算是跟了小公爺,你也不是姑娘,往后我還指著你娶妻生子,你既然不愿意跟小公爺提我復職,我自己去說,順道兒求他想法子,也讓你做上,他是大理寺卿,便讓你大理寺當值也不差,以后你若能耐,自己往上爬,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沈宿說到后面還有些語重心長,還添了句話,“我這兩日在外打聽,那三皇子連功課都是他的伴讀代筆,給說到圣人面前,挨了圣人一頓狠訓,據說原先圣人想先讓他朝參政,現在這心思也歇了,三皇子是不事的,還是太子殿下厲害,以后等他登基,小公爺自然是重臣,有你的前程在,你可給我好生跟著小公爺!”
隨后就自顧走了。
沈清煙在原地呆立著,父親不死心,先不說顧明淵不定會答應,若真答應了,去大理寺做,那里面都是人,而且要真像父親說的,還爬到高位置,以后上朝也要被那些皇宮侍衛檢查上有沒有帶行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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