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吃菜，嚐嚐我做的魚怎麽樣。”

“我記得你以前是最吃魚的。”

溫真是恨不得將自己所有會做的菜全都端上桌，以至於這滿滿一大桌飯菜都是給一個人做的。

若是以往，霍喻也許會拒絕，會覺得浪費，可這次他卻心安理得的接，並且每一樣菜都吃的很利索。

他的評價從來也不會。

他眉眼含笑，嚐一道菜便會誇上幾句。

霍斯年眉目深沉的在一旁看著，溫也會夾一個放到他麵前碗裏。

霍斯年默默吃掉。

正吃著，霍斯年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裏忽然蹦出一句話來。

“我記得媽以前說過，懷孕時，曾查出雙胞胎……”

在這氛圍輕鬆的飯桌上，霍斯年吐口說出的這句話，一瞬間讓所有人都陷沉思。

溫猛地看向霍斯年。

霍斯年就像是沒有意識到任何的不妥，他淡淡的以一個局外者的模樣輕鬆敘述。

“隻是我聽說那個比我早出生三分鍾的男胎出生就沒了氣息，是個死胎。”

“霍斯年……”溫抿了抿，“你是要講故事嗎？以前我怎麽從來沒聽你說起過這些呢？”

霍斯年皺了皺眉頭，他看著霍喻。

“我就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總覺得那裏不對勁，不該是這樣啊。”

霍喻低頭吃飯，這些事似乎跟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可他心裏卻不平靜起來。

“霍喻，你說對嗎？”

埋頭吃飯的男人慢慢抬起頭來，臉上神平靜：“一些陳年往事罷了，誰知道呢？”

“誰知道呢……”霍斯年重複著吐出這四個字，他語氣莫名，那雙眼宛如鐵鉗一般牢牢鎖住霍喻。

霍喻是真的了一天，飯桌上那麽多食，他幾乎吃掉了大半。

終於是再也吃不下了。

他起：“溫，我能上樓去看看宴宴和苒寶嗎？”

溫自然知道霍斯年是個從來都不會輕易說一大堆廢話的人。

自己也猜出了一些其中的端倪。

但……不打算點破。

既然霍喻想要輕鬆的活，不想讓自己背負那麽多。

那這個從小陪伴他長大的人也必須祝福。

“當然可以了，苒寶前兩天還提起你，說是不知道你為什麽很久沒來了。”

霍喻優雅的從紙巾拭角，他無視霍斯年落在自己上，如影隨形的目。

他皺了皺眉頭，頗為憾的語氣：“今天到底還是來晚了，否則就能陪陪兩個小家夥了。”

“你又不是要走，家裏空房間多的是，今晚住下，明天再陪他們也不遲。”

霍喻歎息著沒有回應這句話，他上了樓，腳下步子很輕，影轉瞬消失在拐角。

溫看向霍斯年：“斯年，他……他這一生過得實在辛苦，如果可以，別讓他背負那麽多。”

“就當我們什麽都不知道，讓他輕輕鬆鬆去找屬於自己的天地，好嗎？”

他們都是聰明人，一句話便能默契的猜出對方這件事背後的深意。

霍斯年點頭：“好。”

……

樓上，霍喻拿出手機拍照。

他給宴宴拍，也給苒寶拍。

男人作很輕，生怕吵醒了兩個正在睡夢中的小家夥。

他拍了照，輕輕退出臥房。

像是釋懷了，歎了口氣下樓。

溫正在樓梯口等著。

——天亮之前，跟我走嗎？

好想說出這句話。

好想啊……

人為什麽總是這樣呢？

克製不住的這樣的想法……

霍喻站在高高的臺階上，他看著溫，看了很久很久。

眼底所有翻滾的緒，幾乎在沉沉閉上眼的那一刻消失、製止！

他踩著腳下臺階，一步步，慢慢的下樓。

“哥……”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溫眼圈有些紅。

霍喻還像是兩個人小時候那樣，他出手溫的了的腦袋。

“小，哥要走了。”

溫幾乎克製不住的落下淚來：“去哪兒？”

霍喻歎息了一聲：“天大地大，總有我的容之。”

“你還有藍天花園滿是向日葵的別墅……”

溫隻是想要告訴他，他並不是沒有家。

可霍喻卻搖搖頭：“世界這麽大，總要到去看看。把你給霍斯年，我放心。現如今也算是了無牽掛了……”

溫知道他這次是已經鐵了心。

掉眼淚，也不再阻止了。

“那就祝你好運。”

霍喻前腳剛走，後半夜，霍斯年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他在醫院的表姑霍綿打來的電話。

“小年，快！找到霍喻，讓他去看看你媽，你媽得了癌癥，晚期了，別讓留下憾，快啊。”

那一刻，霍斯年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他艱難的挪到床尾。

溫也跟著驚醒。

“怎麽了？”

霍斯年冷靜的開口：“我媽在醫院，想見見霍喻。”

可，霍喻早就走了。

他似乎是真的想跟這裏的一切再無聯係，手機關機，不跟任何人聯係。

就連臨走時，溫提出想要去機場送他，那人都果斷的拒絕了。

他走了。

在京城這片天地，他似乎是真的什麽也不想追究，什麽也丟下了。

他徹徹底底的走了。

醫院裏。

霍斯年推開病房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霍綿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滿臉的淚水。

在自己印象中，這個向來醉心醫連家庭都不曾組建的表姑，此刻卻是這副模樣。

上的白大褂穿得板板正正，跪下的模樣卻無比虔誠，滿是贖罪的姿態。

“媽。”

溫推椅，和霍斯年進了病房，房門一關，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姚嫻眼角下淚水，扭頭，似乎不願讓人看到自己此刻這副憔悴的模樣。

“小年啊，你來了，幫媽找找小喻吧，那孩子過得太苦了。”

“這些，不過都是大人造的孽卻讓你們擔負，不該啊……”

姚嫻說著，嗓音逐漸哽咽。

霍綿跪著，膝行上前。

“嫂子，對不起……這些都是我的錯，是我當年的一念之差導致了這些悲劇，是我的錯……”

“我……我不該啊，我心懷愧疚，過了這麽多年，連自己的家庭都不敢有，到頭來害苦了你。”

姚嫻瞪大眼，滿是恨意的眸閃爍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