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頭的一年里,四月無事回顧家老宅里去看趙氏的時候,偶爾也會魏云容過來一起說話。
魏云容從來都是不說話的,即便四月問,也都說顧齊修對很好。
這些月里,四月從趙氏那聽說,顧齊修倒是的確像是收斂了些子,也沒有鬧出過什麼大靜來。
不過四月看著魏云容的表,細眉落落,瞧著總像是有那麼兩分郁郁寡歡。
四月魏云容空了就去自己那兒去坐坐,魏云容每回倒都是答應了的,卻一回也沒來過。
倒是萬寧貞來的勤,總來問四月魏云容的近況。
又隔了沒多久,四月聽說白寧定了親事了,也是湊巧了,竟然是去萬寧貞那兒提過過親的王致清。
說是兩人遇見也是巧合,白寧和自己兄長和妹妹在城郊的鷺水亭納涼賞景,那一山高,還有延綿的山水往下落,兩邊便都是桃花,不遠還有馬場,四五月去的人多,四月也去過幾回。
那日巧在王致清也去了,又恰好與白寧兄長有過幾面之緣,見了便多說幾句。
王致清侃侃而談,朝廷政事也頗有見解,面容又清朗,隨時帶笑,這第一面白寧便留了好印象。
又有人起哄說玩行酒令,到白寧時,一時想不出來要罰酒,王致清卻站起來替白寧飲了,說自己出的字太難,為難了小娘子。
這一舉可謂心,白寧還從未被外男這般照顧過,不由多看王致清兩眼。
原以為人是特意往上獻殷勤,偏偏人舉止有度,也沒湊上來有輕浮作過,反而一直與友人笑著閑聊,仿佛剛才那一遭不過隨手之舉。
又聽席上的人說王致清還未婚,白寧倒是了心思。
回去后母親打聽了人,也是年有為的清俊人,雖說家里門第稍低了些,可家里也是出過翰林學士的清流。
且旁人說起王致清來皆夸,暗暗就有心思。
后頭白寧托大哥邀人,設計幾場相遇,一來二去,王致清主周到的照顧讓白寧也能漸漸敞開心扉。
四月聽蕭玉林說,白寧與王致清在一起時,總是王致清開口說話,也不計較誰主,跟兄長逗小孩兒似的。
四月聽罷,倒是覺得這樁婚事甚好。
又想魏云容比白寧的子還靜一些,要是魏云容與王致清了,又是什麼景象。
不過這些四月只是一念想過,再沒想了。
現在唯一想的是明夷的親事。
上回與明夷倒是又提過這事,不過明夷卻說不急,他下月就要去江淮監察漕運一事,這事關系著一些京城世家和商戶大族,皇帝邊現在信任的也是顧明夷了。
顧明夷這些月幾乎都會留在皇宮里許久才回來,聽說皇帝將畫院之事全權給了明夷掌管,從下頭選拔畫師,每月一次的畫考,都由顧明夷主持。
又有皇帝還弄了一個文人館,收集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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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的名士養著,每月要寫詩贊頌太后,還給下頭員定下規定,每月寫文章與詩詞,顧明夷則替皇帝層層篩選了送上去。
他還要忙著翰林的事,再不久又要往江淮去,一整天里幾乎看不見影。
朝廷里那麼些事,顧明夷忙的不可開,四月聽了也實不明白皇帝怎麼還有空閑弄這些雅趣。
這般忙碌,考慮親的事,也的確是考慮不及的。
顧明夷是從京城坐樓船往江淮去,邊跟了兩名巡按使和幾個太監臣,四月站在碼頭目送著,看著那五帶飄曳在船頭,顧明夷長玉立站在甲板上,依稀看到了從前顧容珩的影子。
顧明夷說,他去江淮至也要三月,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秋了。
四月悵悵,江風拂過的臉頰,看著漸漸遠離視線的船,看著邊長大的孩子離開邊,想到顧容珩說過,永遠陪在邊的也只有他而已。
四月看著幾乎快沒影的船只迷了眼,春桃在后輕輕道:“夫人,大公子走遠了,江風太大,怕又吹頭痛了。”
四月回頭,看向春桃,想起從前被母親隨意從廚房來的青小丫頭,現在也一個婦人模樣了。
看著春桃輕輕道:“府里頭的護衛總管乘風你有什麼瞧不上的,人家往你這兒獻殷勤獻了五六年了,那麼高的個子,人高馬大的,又對你好,家里老娘也好說話,你再拖下去,小心他轉頭娶了別人去,真沒人要你了。”
“之前我那后廚管事的兒子便有意你,你偏偏死活不愿,我又給你介紹了香料鋪子的年輕管事。”
“香料鋪子的進賬是最多的,他的月錢按著分紅可不,你跟他在一塊有自己宅子的,家里又沒婆子公公清凈,你還不愿意。”
“這回這個你要再不愿,那后頭了老婆子了,可別怪我不放你走。”
春桃替四月將斗篷攏了攏,眼眶卻紅紅的笑道:“夫人還說我,我了親便要生孩子坐月子,小的還要照顧,就不能一直陪在夫人邊了。”
“我跟在夫人邊這麼多年了,夫人離了我能習慣?”
“我這輩子也只跟著夫人才自在,夫人賞的那些銀子我寄回去,老家里也修了房子了,兩個弟弟也娶妻了,父母親都有人照顧著的,我沒什麼牽掛。”
“這輩子怎麼不是過?就偏得嫁人了麼。”
四月嘆息:“我竟不知怎麼勸你了。”
春桃扶著四月出去:“您不知怎麼勸就別勸了。”
其實春桃之前是考慮過乘風的,兩個人都在府里伺候,也能陪在夫人的邊。
可乘風偏說親后就要回去生孩子,來養著,不許再來伺候了,兩人那回吵了一次,不歡而散,冷戰了一兩月了,到今也沒說一句話。
春桃也沒覺得什麼,就此算了便好,總比兩個人稀里糊涂真了親鬧。
四月勸了這些年也沒勸了人,倒是真不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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