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偌大的一座帥府十分安靜，就見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梳著長長的辮子，頸中戴著一塊瑩潤的玉，一張小臉白皙，眉宇間卻著三分英氣，腳步輕快向著主樓跑去。

剛進大廳，顧遠霏就見一幹下人皆是在那裏來來回回的忙碌著，掃地的掃地，窗的窗，瞧著隻覺奇怪，進了客廳，就見母親正指使著兩個丫鬟在那裏拭著沙發，見狀，顧遠霏隻大刺刺的往沙發上一坐，和母親問了句：“媽，你這是在幹嘛，整棟樓都要被你收拾的翻了個花樣來了。”

“快給我起來，”見兒如此，蔣玉英立刻上前拉起了兒的子，的臉上掛著喜，和顧遠霏說了句：“你爸爸要從青州回來了，我得讓們好好收拾一下院子。”

聽著母親的話，顧遠霏隻複又在沙發上坐下，從茶幾上拿了一個蘋果，“哢嚓”一聲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與母親說道：“爸爸回來你這麽高興，小心他又給你帶回來一個姨娘。”

“你這孩子，胡說什麽？”蔣玉英皺了皺眉，在兒上佯裝拍了一掌。

“我才不是胡說，媽，你怎麽也不管管爸爸，咱們府裏的姨娘都快堆不下了。”顧遠霏將口中的蘋果咽下，脆生生的和母親開口。

聞言，蔣玉英的臉上浮起一悵然之，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丫鬟退下，自己則是在兒邊坐下，道：“我哪裏管得住他，況且，也怨你媽不爭氣，跟了你爸這麽多年，連個兒子也沒給他生，就生了你們這三個丫頭片子。”

蔣玉英說著，隻出手指，在顧遠霏的額頭上了。

“丫頭片子怎麽了，男人能做的事，孩怎麽不能做了？我就不明白，你和怎麽就這麽盼著爸爸得兒子。”顧遠霏不以為意，又是咬了一口蘋果。

“說的輕巧，你能像男人家一樣馳騁疆場，衝鋒陷陣不？你爸爸打下了這一片基業，總歸是要給兒子。”蔣玉英與兒說完，卻又是歎了口氣，緩緩道：“你爸爸這些年東征西討，也顧不上府裏的那些鶯鶯雀雀，這麽些年了，這麽多人，愣是沒有一個為他誕下子嗣的，養著也是無用。”

聽了這句，一旁的顧遠霜眼珠一轉，隻將蘋果擱下，與母親問道：“媽，我聽西苑的嬤嬤說，二娘以前不是懷過孩子嗎？”

“那個孩子沒保住，”蔣玉英看著兒的眼睛，告訴：“你爸那年攻打嘉源，你二娘跟著，在路上就小產了，自那以後，那肚子也就再沒有過消息。”

顧遠霏聞言，隻暗暗撇了撇，和母親小聲道：“媽，不是我多，有在，爸爸哪裏能有兒子，把爸爸看的那麽死，不管爸爸去哪都要跟著，府裏的那些姨娘誰不怕，但凡有人接近了爸爸，不是把人家發賣，就是給人家灌藥的，雖說咱們府裏有那麽多姨娘，可誰敢接近爸爸？”

“你二娘子烈，不過這些年倒也多虧了，又是伺候你爸爸，又要管著這一大家的事，倒替我分擔了不。”

“媽，你可是爸爸明正娶的大夫人，這個家本來就該你來管，你倒好，什麽都由著二娘。”顧遠霏說著，隻覺十分不忿。

“你知道什麽，這能者居之，你媽我沒這個能耐，索落個清淨。”蔣玉英為兒理了理裳，道：“我就把老太太服侍好，把你們姐妹幾個照顧好，我就了。”

“這就了？你還能不想再給爸爸生個兒子？”顧遠霏向著母親依偎過去，和嬉笑道。

聽著這話，蔣玉英臉龐一熱，頓時啐道：“多大點孩子，整天沒個正形。”

“媽，你也別發愁，你要一直沒兒子，以後我給你招個上門婿不就好了。”

“你這孩子，”蔣玉英聽著，便是趕忙向著廳外看了一眼，與兒斥道：“可不能讓你祖母聽見，回頭又要罵你。”

“哎呀我知道了。”顧遠霏不以為意的吐了吐舌頭。

“夫人，夫人，”就聽大丫鬟春燕從外麵快步跑了進來，臉上堆著笑，與蔣玉英母道：“大帥回來了！”

聽到春燕的話，母兩都是一驚，顧遠霏當先忍不住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與春燕問道：“你說的真的？爸爸真的回來？”

“奴婢哪敢騙您，這大帥的車都快到門口了，”春燕仍是笑著，與蔣玉英說道：“夫人，您快帶著二小姐去接大帥吧。”

蔣玉英聽著，一顆心頓時跳的快了起來，一把拉住兒的手，喜道：“走，快和媽過去！”

話音剛落，蔣玉英便是拉著顧遠霏，匆匆的向著大門口趕去，剛到前院，顧遠霏便是悄悄拉了拉母親的袖，向著一旁努了努，道：“媽，你瞧。”

蔣玉英一心都在丈夫上，聽著兒的話便是向著一旁看去，就見一道麗影款款而來，後還跟著兩個婆子，顧遠霏瞧著，便是小聲嘀咕了一句：“二娘也真是的，院子裏沒有一個像樣的丫鬟也就罷了，每次出來，就連邊跟著的也都是老媽子，就怕爸爸瞧上呢。”

“快住口，別說。”蔣玉英輕輕推了一把兒，就聽溫涼玉的聲音已是響了起來，笑盈盈的說道：“遠霏啊，是不是又在那說二娘的壞話呢？”

“我哪兒敢說二娘的壞話，媽，你說是不是？”顧遠霏向著母親看去。

“你這張，就該讓你二娘治治你。”蔣玉英嗔了句。

這邊蔣玉英已是走到母兩邊，因著顧世勳回來，今日打扮的十分豔，一襲秋香真雲錦旗袍，裹著娉婷的段，襯著那纖腰猶如水蛇般，加上如凝脂，瓣上的思陀佛又閃爍著人的澤，站在那，端的是妖嬈蝕骨，攝人心魄。

瞧著溫涼玉的模樣，蔣玉英心裏隻覺有些自慚形穢，的年紀本就比顧世勳要大了五歲，當年，他們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在顧世勳剛滿十五歲的時候，就嫁給了他，這些年來，他對雖一直是相敬如賓，也生養了三個閨，可蔣玉英知道，在丈夫心裏，還是更喜歡溫涼玉那般的子，雖也相貌端莊，可與溫涼玉那般的是萬萬比不得的，更別說溫涼玉上的那件窄窄的小旗袍，以這般的子，是穿不上的。

“瞧瞧你這段，瞧瞧你這小腰，這麽些年了，可一點兒也沒變。”蔣玉英嘖嘖稱奇。

聞言，溫涼玉隻嫣然一笑，言道：“世勳喜歡我腰細，這麽些年，我可是什麽也不敢吃。”

“倒是難為你了。”蔣玉英開口。

“這次老太太生病，我沒法跟過去，也不知世勳這次，會不會又帶回來兩個姨娘？”溫涼玉的目向著院外看去，口中卻與蔣玉英說道。

“爸爸要真帶回來兩個姨娘，二娘你不是要鬧翻天了？”顧遠霏。

“你這小東西，我哪有那麽小氣，你爸爸在外麵，食住行總要有人服侍。”溫涼玉笑靨如花，隻了顧遠霏的小臉，又是說道：“再說，他要真帶回個本分的，我可不是不能容人。”

顧遠霏暗暗撇了撇，就聽一陣汽笛聲響起，顧遠霏眼睛一亮，隻向著前麵一指，道：“你們快看，爸爸的車來了！”

聞言，蔣玉英與溫涼玉都是一怔，兩人齊齊看去，果真見一支車隊向著帥府駛來，兩人俱是十分高興，溫涼玉攥了帕，待當先的那輛汽車停下，不等迎上去，顧遠霏已是掙開了的手，向著汽車跑了過去。

“爸爸！”

待顧世勳下了車，顧遠霏眼睛一亮，頓時撲進了父親懷裏，顧世勳攬著兒，軍帽下的黑眸中蘊著笑意，和兒說了句：“又長高了。”

蔣玉英看著這一幕，一顆心隻覺十分，一旁的溫涼玉則是一心都係在顧世勳上，看著他拔淨朗的站在那，眼波間隻溢滿了，剛上前，角的笑意卻是倏然停滯在了那裏。

看著顧世勳以一種十分溫與憐的姿勢從車裏又是扶下了一道影，那是個子，微垂著麵頰，溫涼玉還不曾看清的容貌，視線就已被微微隆起的小腹吸引了過去，一時間，溫涼玉隻覺眼前一黑，竟是生生向後退了一步。

許多年後，顧遠霏也仍是清晰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白蘭茵時的景，那個父親一生摯的子，不曉得該如何去形容，隻記得自己當時幾乎是看呆了，也看傻了，當第一眼看見白蘭茵，腦海中便是想起自己剛和老師學的一個語，做“我見猶憐”，就連這般個不懂事的小屁孩，都覺得好看極了，分明隻穿了一件白底碎花旗袍，臉上也沒有化妝，整個人素淨的不得了，可卻還是漂亮的跟天上的小仙似的，的皮是那樣白皙，眼瞳是那樣的，讓人看著就想去憐惜，去嗬護。

“慢點。”顧世勳聲音低沉，他著懷中的子，眼中卻是顧遠霏從未見過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