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娉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夜。
雲初不許任何人送吃食,甚至連一口水都未曾送去。
賀氏從小窗往祠堂裏看,看到謝娉趴趴的跪在地上,心疼的不得了。
將近些日子做繡活賺來的銀子大部分塞進守門婆子的手裏,拎著食盒走進去,低聲道:“娉姐兒,娘來了,你快吃點東西。”
謝娉抬起頭,抓住賀氏的手,急切的問道:“怎麽樣了,有靜了嗎?”
賀氏勸道:“天才剛亮,有靜也不會這麽快,你先吃點東西,別把子給熬壞了。”
謝娉哪裏吃得下,渾上下都難不舒服,眼前的難是暫時的,害怕這件事沒有一個好結果。
這時,門外的婆子突然開口:“賀姨娘,府裏好像來客了,你趕走!”
謝娉眼中浮現出亮:“定是安靖王派人來了,姨娘,你快出去打聽消息。”
賀氏叮囑了幾句,立即走出祠堂,往前院而去。
前院確實來了客人,是宮裏的嬤嬤,後宮四妃之一德妃邊的心腹唐嬤嬤。
唐嬤嬤給謝家人一一行禮,是德妃邊的大紅人,謝家人哪敢承的禮,連忙看座上茶。
“我們王爺之所以在慶安寺,是為了給太子殿下祈福,這段時間日日抄寫佛經,清心寡,斷然不可能做那種荒唐之事。”唐嬤嬤的聲音帶著冷意,“謝大人昨夜去史臺,謝爺帶人整夜徘徊在大理寺門口,這是要做什麽?”
老太太在謝家那是說一不二,可這會見宮裏來的嬤嬤盛氣淩人,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初笑了笑:“唐嬤嬤的意思是,安靖王在佛祖腳下做出那樣的事,責任全在小頭上是麽?本來我謝家還在考慮要不要請大理寺卿主持公道,現在看來很有必要了。”
唐嬤嬤神一僵。
本想擺高姿態先拿一下謝家人,沒想到這位謝夫人完全不給德妃麵子。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這位謝夫人可是將軍府嫡長,雲將軍手握重兵,背靠雲家,哪裏會怕一個後妃。
唐嬤嬤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羊脂白玉,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這是德妃娘娘帶了二十多年的玉佩,特讓我拿來賜給謝大小姐,待得太子殿下痊愈,我們娘娘會讓禮部安排納謝大小姐為安靖王的側妃。”
謝老太太大喜,看來側妃的位置是保住了。
雖然娉姐兒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但起碼謝家搭上了安靖王府,景玉眼前的困境也迎刃而解。
謝景玉沉眉。
昨夜他去史臺,安哥兒前往大理寺,雲初去了一趟雲家,是想借用這三者的勢力迫德妃。
德妃是做了讓步,但最多隻能給個側妃的位置。
其實他也能理解德妃,因為娉姐兒的份,真的當不起王妃之位。
“這玉佩太過貴重,我謝府不敢收。”在他思索之時,雲初開口了,“能不能麻煩唐嬤嬤請求德妃為小請太醫來診一下脈,小昨日回府之後,斷水絕食,多次尋死,現在是出的氣多,進的氣……”
唐嬤嬤麵難看。
這位謝夫人是想告訴,若德妃隻能給側妃之位,那麽,謝大小姐就會尋死。
一個勾引安靖王爺的下賤蹄子,本就死不足惜,可,謝家不這麽想,若謝大小姐死了,謝家怕是會鬧翻天。
站起,將玉佩收回來:“這件事我們娘娘定會給謝府一個代,還請謝大人莫聲張此事,我就先回宮複命了。”
唐嬤嬤很快就離開了謝家。
“夫人,此舉定會讓德妃盛怒。”謝景玉蹙眉道,“德妃生了兩位公主之後才有了安靖王,向來疼寵,謝家算計了安靖王不說,還肖想王妃之位,德妃怕是不會輕易放過謝家,不知夫人可有後招?”
謝家人的視線齊齊落在雲初頭上。
雲初淡聲開口:“夫君有空還是得多關心一下朝堂之事,如今太子重病,皇上認定是安靖王所為,隻有主娶低門之,才能洗清皇上疑心,德妃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老太太追問:“若德妃偏不呢?”
“那就隻能說德妃愚蠢,看不清形勢。”雲初譏笑,“有這麽愚蠢的母妃,安靖王日後也不會有什麽大作為,娉姐兒倒不如不嫁。”
這麽一說,老太太就不敢再問什麽,問多了,好像顯得也愚蠢。
唐嬤嬤從謝家離開後,直接回宮,將事仔仔細細稟報給德妃。
德妃氣得將杯子全都給砸了。
“老四怎麽就一點腦子都沒有!”氣的頭疼,“竟然被一個都沒長齊的丫頭給算計了,還是在佛門那種地方,還是在皇上罰他思過的當口,他氣死我不算什麽,就怕氣得皇上將他罰去封地,封地那麽遠,那麽冷,那麽荒,他怎麽得了那個苦!”
“娘娘息怒。”唐嬤嬤低頭道,“換個角度想,這未嚐不是一個破局之法。”
德妃沉聲道:“什麽意思?”
“如今皇上疑心王爺爭奪太子之位,這才將王爺罰去慶安寺祈福。”唐嬤嬤開口慢慢說道,“雖然咱們王爺是被陷害,可隻要皇上和皇後認定了這一點,就不會輕易允許王爺離開慶安寺。若娘娘主為王爺求娶低門為正室王妃,就等於是告訴皇上,咱們王爺沒有爭皇位的心思,王爺自然就能被放回來了。”
德妃知道這個道理,可還是不甘心:“就算是低門,也不可能是那個賤蹄子!”
“謝家的那位謝夫人,是雲家嫡長,若鐵了心將這件事鬧大,王爺怕是一輩子都不能回京了。”唐嬤嬤勸道,“等那謝大小姐了王妃,還不是任娘娘您圓扁,再找個合適的借口廢了王妃之位,也不值什麽。”
德妃咬後牙槽。
若謝家將這件事鬧大,隨便一查就知道安靖王府後院無數良家子,安靖王怕是會被人用唾沫淹死。
雖然他們不爭皇位,但也不能做一個被老百姓唾棄的王爺。
想來想去,似乎隻有眼前一條路可以走。
德妃隻能起換了裳,前往皇後所居的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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