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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韞自個兒和自個兒冷戰了一夜,到給自己冷病了。
清晨起來一個噴嚏一個噴嚏打,楚瑜見著的時候不免有些奇怪,衛韞一貫強健,怎麼就病著了?
然而大家正在商討著進攻青州一事,楚瑜也不好問他,於是所有人就看著衛韞說著話,時不時來一個噴嚏。
「趙玥給劉容遞了訊息,說是要借兵給他攻打石虎,劉容信了,已經整兵準備手,我們不管麼?」
秦時月指著一個位置,將自己得到的訊息說出來詢問衛韞。
如今各地舉事方纔不到一個月,趙玥不手,看上去一派平穩,就如顧楚生所料,各自撕咬起來。
趙玥本就是挑事的好手,那裡挑撥這裡許糧食,如今許多本就隻是想趁撈一筆的早就打了起來。小魚吃蝦米,若是有個把英雄領路,怕就會長一方勢力,等以後又是衛韞要頭疼的了。故而秦時月纔多問了那麼一句,想知道衛韞如今是怎的想。
然而衛韞擺了擺手,隻是盯著青州道:「青州和白州如今接十城,其中六城都居山地,青酒、粟兩城易攻難守,但是姚玨如今已經加重兵把守,我們便在鄆城和惠城之間選一座進攻,諸位覺得哪一座合適?」
在場人思索著,片刻後,楚瑜抬手指了惠城道:「從惠城進攻吧。」
衛韞抬頭看了一眼,楚瑜繼續道:「惠城乃白頭江上遊,青州最主要的水脈就是白頭江,拿了惠城,大有好。」
聽得這樣的理由,陶泉點點頭道:「老夫認為大夫人說得是。」
衛韞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麼,但想明白楚瑜近來一直在收購的藥材,便懂了楚瑜的意思。
從惠城青州境,下一個城就是元城,沒有多久,地震會從元城開始,一路蔓延到州。按照顧楚生的說法,災應當十分嚴重。楚瑜想取了惠州,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對後續災救援的考量。
其實比起鄆城,惠城更難進攻一些,然而明瞭了楚瑜的意思,他也沒有多話,便將此事定了下來。
等兩人一同衛府去,楚瑜同他走在長廊上,突然頓住了步子,衛韞有些奇怪,楚瑜這是做什麼,便看楚瑜抬起手來,將手放在他額頭試了試後,笑著道:「昨夜是不是我搶了被子,讓你著涼了?」
聽到楚瑜問話,想到昨夜的舉,衛韞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沒,大概是最近事多,沒休息好。」
楚瑜嘆了口氣,抬手握住他的手,頗有幾分心疼道:「你辛苦了。」
衛韞不敢瞧,目往外瞟了去,覺得這事兒看來看去,就得怪燕雲浪。
要不是他,他怎麼會和楚瑜置氣,冷戰了足足一晚呢?
他心裡記掛上了燕雲浪,麵上卻是不顯,轉頭卻同楚瑜道:「你心裡記掛著後麵地震的事兒我知曉,不過到時候這事兒我去理,你千萬別去。」
「為何?」
楚瑜笑著回頭瞧他,衛韞有些不安道:「畢竟是天災,我心裡害怕。」
「和別人搶人我不怕,和老天爺搶人,」衛韞苦笑:「我還是怕的。」
楚瑜愣了愣,最後卻是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轉過頭去,低聲說了句:「我怎麼會有事?」
兩人在衛府吃了飯,衛韞便去和秦時月安排出征之事。楚瑜自己個兒坐在屋裡,清點這這一次地震準備的資,沒了一會兒,楚瑜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笛聲,愣了愣,那低聲輾轉悱惻,一聽便知是哪家公子在姑娘。楚瑜聽了片刻,見那笛聲就在外麵,不由得走出去,便看見青年坐在樹梢,手持竹笛,紫飛揚。
月很亮,青年坐在月下,俊非常,楚瑜靠在門前,聽著那人吹笛。
他明知來了,卻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己吹著笛子,隻是低聲驟然一轉,帶了激昂殺伐之聲,楚瑜一瞬之間,不自覺回想起年時來,忍不住笑了,吩咐了長月準備了酒在庭院中,揚聲道:「燕公子吹笛辛苦,薄酒一杯,以作相報。」
笛聲未歇,完完整整吹完那一曲,那公子從樹梢輕躍庭,坦然席,將酒一口飲盡後,抬頭笑道:「好酒。」
「埋了十八年的桃花笑。」
楚瑜站在長廊上沒下來,環抱著自己道:「倒配的上燕公子這般瀟灑人。」
「人麵不知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燕雲浪嘆氣出聲:「若早知這酒是桃花笑,燕某不喝了。」
說著,燕雲浪抬起頭來,笑著看向楚瑜:「大夫人若是覺得燕某笛聲尚可,明日梅園正是梅花盛開好時候,不知大夫人可願一陪。」
「笛聲是好。」楚瑜點點頭,卻是坦然道:「不過,我心裡有人了。」
燕雲浪愣了愣,便見楚瑜從長廊上走下來,走到燕雲浪對麵,自己給自己倒了酒,坦然道:「燕公子是風流人,我敬公子一杯,我與燕公子能當好友,但是其他,怕是不能。」
燕雲浪聽得這話,輕輕笑了,同楚瑜了杯道:「男歡本是快樂事,燕某慕大夫人,是燕某的趣事,大夫人不必苦惱。這杯酒,燕某敬你。」
說完,燕雲浪舉杯喝完酒,便一躍上樹,站在樹梢,朗聲道:「大夫人,燕某您三杯酒,便再吹一曲吧。」
楚瑜哭笑不得,燕雲浪這一次卻是吹了一隻意綿綿的曲子。
此時衛韞也到家了,他剛一進門,就聽到了笛聲,那笛宣告顯是隻求的曲子,衛韞皺眉道:「誰這麼晚還在府裡吹這靡靡之音?」
說著話,衛韞走到長廊間,便聽見丫鬟小聲道:「燕公子雖然沒有王爺俊,可真真是多郎啊。我若是大夫人,當立刻許了他!」
聽到這話,衛韞腳步頓了頓,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停在了原地,聽那兩丫頭說話。另一個道:「你當大夫人是你?大夫人這樣穩重的人,當然是要考察一二的。」
「考察歸考察呀,」期初說話的丫鬟道:「可燕公子這樣追求,哪個子不心啊?」
衛韞有些聽不下去了,可讓他訓斥兩個丫鬟,又覺得有些丟份,便轉過去,換了條道走。走了一半,衛韞轉頭同衛秋道:「你帶上人,把他給我扔走,明日若還來,見一次打一次。」
衛秋應了聲,片刻後,笛聲便沒了。
沒了那笛聲,衛韞心裡這才舒坦些,他回了自己屋子,悄悄折去了出院子。到了楚瑜院子裡,便看見楚瑜獨自一人坐在庭院裡玩弄著酒杯,對麵還有個酒杯,酒杯裡有半口酒,明顯方纔有人與對飲。
衛韞也不知道該怎麼生氣,該生什麼氣,他見四下無人,走到楚瑜麵前去,憋了半天,終於道:「我會彈琴。」
楚瑜微微一愣,抬起頭來,頗有些奇怪:「什麼?」
「你若喜歡這些,我可以彈琴給你聽。」
衛韞有些低著聲,有些心虛道:「他若再來,你把他打發走就是。」
「方纔追著燕雲浪去的是你的人?」
楚瑜反應過來了,招了招手,衛韞坐到側來,沒有說話。
楚瑜握著他的手,輕輕挲。他手上有許多傷口和繭子,與華京貴族那些公子截然不同。很難想象這樣一雙手長在一個生得這樣俊雅的青年上,也更難想這樣一雙手,也會做琴調香這樣的風雅事。
然而衛韞畢竟出高門,年時雖然除了習武其他都不喜,但是六藝多是學了一些的,當年衛珺作為世子對自己要求高,對這個弟弟管得更是嚴厲,打也要打到學。隻是衛韞年時候太過頑皮,那些貴族公子的東西,他一概不喜,尤其是作詩寫文,更是寧願被衛珺都不學。
不過有衛珺在,衛韞也聰明,多還是學了些,隻是十五歲之後,便再沒了時間。十五歲之後,他練出了一手好字不讓朝臣恥笑,學會了寫好文章與那些文臣鬥,手中長槍再不離,卻再沒過一次琴,調過一次香。
他不比燕雲浪那樣無憂無慮長大的風流公子,他的世界殘忍太多。
楚瑜著他的手,笑著道:「你同他比這些做什麼?」
衛韞抿了抿,又聽楚瑜道:「真會?」
衛韞有些猶豫道:「許久……也沒練了。」
楚瑜笑起來,招呼了一旁的晚月,同晚月道:「你去房中,將琴拿過來。」
晚月應了聲,便去取琴過來,衛韞看著琴犯了難:「真……真要啊?」
楚瑜挑眉:「你莫不是騙我?」
「沒有。」衛韞立刻道:「我怎會騙你?」
說著,他取過琴來,過琴絃,認真回憶著當年自己是如何教。
他本也是師從大師,隻是當年太過頑劣,基本功卻還是在的。
他垂眸在琴上,手放在上麵,輕輕撥弄了琴聲。
的確是許久沒彈了,聲音算不得流暢。
但是他彈得很認真,坐姿手勢,無一不顯示著他曾經有過怎樣的好教養。
楚瑜靠在他肩頭,聽得他琴聲越來越流暢,看著那雙手,溫和道:「懷瑜。」
「嗯?」
「等以後,你會跟我走嗎?」
「好。」
「竟不問問去哪裡嗎?」楚瑜不由得笑了,衛韞平靜道:「你向來是重責任的人,你若要走時,必然是這天下安定,我也沒什麼牽掛。你想去哪裡,我隨你去就好了。」
「到時候,你就有時間學琴了。」楚瑜目落在他手上:「你可以像華京那些貴族公子一樣,學琴,學畫,學調香……」
衛韞琴聲一瀉,楚瑜抬起頭:「是不是覺得很好?」
衛韞沒說話,楚瑜有些疑:「怎的了?」
衛韞憋了半天,終於道:「那個……阿瑜,我到時候要好好教孩子。」
好不容易躲過了這樣的折磨,楚瑜折磨折磨孩子去吧!!
楚瑜聽衛韞的話,想了想,點頭道:「也是,到時候還要教孩子呢。」
衛韞心裡鬆下來,然後他突然反應過來。
這是楚瑜有的,同他提及未來。
他忍不住揚起角,想著笑意,卻發現全然無法做到。楚瑜抬手了他的頭:「傻笑什麼呢?」
衛韞抬手捂住自己額頭,低頭輕笑:「就想著以後和你在一起,覺得開心。」
有了楚瑜這一番安,雖然楚瑜沒有直接說,衛韞卻也是消了氣,不同燕雲浪置氣了。
然而燕雲浪卻是個執著的,他每天晚上都來,今日吹笛被驅趕了,明日他就在遠點了孔明燈,上麵寫著楚瑜的「瑜」字,氣得衛韞了上近百隻箭,將那孔明燈統統了下來。
燕雲浪這樣鬧騰,柳雪自然是知道的。知道燕雲浪的作,自然也就知道了衛韞總讓人攔著燕雲浪,不由得有些奇怪道:「你說小七這事兒辦的,阿瑜是他嫂子,他一個小叔子,怎麼管起嫂子的婚事來?若燕公子是個壞種倒也罷了,明著遞書信來邀約小七攔著,放個孔明燈,小七也要給他下來。近日他天天回府來得早,好似就要盯著燕公子一樣……」
柳雪越說越不對味,說著說著,突然道:「你說小七同阿瑜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話剛出來,桂嬤嬤和柳雪就變了臉,柳雪輕咳了一聲,轉頭道:「我也是糊塗了,算起來小七也是阿瑜一手帶大,阿瑜雖然隻比小七大一歲,可是長嫂如母,這些年衛府全靠撐著……」
說到這些,柳雪有些說不下去了。有些事兒不說就不覺得,說起來就總有那麼些不對味。想了想,終於是吩咐了桂嬤嬤道:「你讓人,去大夫人和王爺那兩邊,盯著些。」
桂嬤嬤心裡有些慌張,但畢竟是跟久了柳雪的,低聲道:「是。」
說完,柳雪站在庭院裡,皺著眉頭,合掌道:「菩薩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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