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賣完?”慕楊不可置信地追問。
“是的,夫人,一個時辰之全部賣完。”掌柜默了默,遲疑地說,“在下宮中前打聽了一下,孫家家主昨日下令賣茶葉。”
孫家家主?孫榛揚?
他怎麼會下此令?
“夫人,店鋪里的茶葉賣空了,庫里還有些存貨,是否要上架售賣?”
慕楊聽說今日賣茶時差點出事,擔心還會有事發生,畢竟不是每次都能安然度過。
安全起見,還是暫時不賣了。
況且,沒確認孫榛揚此舉的目的,賣茶的事還是暫緩。
或許,該親自去問一問?
這個想法才浮現出來,便被否決了。
到底不,貿然相詢,對方未必肯說實話。
“店鋪照開,茶葉不補,掌柜的你和小二的工錢照發。”慕楊拍板,一錘定音。
掌柜的恭敬地行禮,激地離開。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尚書省。
“賣令?”兵部尚書不想到刑部尚書買了大量茶葉的事,這回該到他笑了吧!
圣人也收到了消息,“賣令?孫榛揚?”
李良躬一禮,“大豫所有的孫氏商號全部賣茶葉。”
茶葉招誰惹誰了?這個搶!那個!搞得他苦不堪言,喝口茶都不得安寧。
“明日召孫榛揚宮。”圣人下了口諭。
孫榛揚恭敬地聆聽了圣人的口諭后,獨自坐在小天井里淺酌首輔茶。
慕楊表妹,到底需要多久,你才會主來見我?
明日圣人召見,你可會一見?
隔日早朝后,孫榛揚便宮求見圣人。
圣人開口便問他,“孫朝奉,你為何賣茶?”
圣人的語氣不善,很有些責備的意味。
做生
意同理朝政一樣,講究一個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哪怕一個小小的改變,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他不愿意看到有人用買賣裹挾朝政。
孫榛揚老老實實地跪在殿上,他如何不明白圣人所想,任何一點點可能的失控,都會讓帝王不安。
“陛下,草民此舉全是為了大豫,事出急,只得便宜行事。
懇請陛下耐心聽草民細說原委,若不能令您滿意,大可從嚴置,草民絕無二話。”
圣人見他態度恭敬,臉稍緩,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陛下,靜宜公主得以回朝,全賴蒼國有求于大豫。
羌國日益強大,此次進犯蒼國,蒼國不得不求助于大豫,借兵三十萬。
陛下為靜宜公主,亦不得不答應。
但,羌國與大豫向來好,若真的發兵,定會惹惱羌國,使其將矛頭直指大豫,兩國邦出現裂痕,實乃得不償失。
可若不借兵,便有失信譽,于大豫的聲極為不利。
這是個兩難之局,不管怎麼選,都不利于大豫。”
圣人震驚,孫家,果然不俗!
孫榛揚見圣人并未打斷,大著膽子繼續說,“草民有一法,大豫不費一兵一卒,自當令羌國主退兵。”
圣人支起子,一字一頓地說,“難道就靠賣茶葉?”
“然!”
“大豫周邊三國蒼、羌、歧。
原本蒼國最強,羌國次之,歧國居末。
羌國這幾年在王的治理下,國勢大增,遠遠趕超了蒼國,所以
才敢進犯蒼國。
若有一計,既能阻一阻羌國的勢頭,又能解蒼國之危,使蒼羌歧三國保持平衡的局面,哪怕只是暫時的,大豫便能借機蟄伏發展,來日定能稱雄天下。”
圣人心頭火熱,沒想到知他者,竟然是一區區商戶。
“孫朝奉請起,看坐。”
孫榛揚恭敬地磕頭后起,沾著圓凳的邊小心地坐下。
“孫朝奉,繼續說。”
“陛下,羌國雖地高原,仍多瘴氣,全靠茶中和瘴毒。然,其國中茶樹存活不易,國中流通的茶,全靠從大豫、蒼國、歧國購買。
如今因兵暫時斷了與蒼國的貿易,大豫行了茶令,羌國只能從歧國進購。
歧國見茶銷,定然借勢抬價,如此……”
圣人的眸頓亮,如此羌國不得不用幾倍的高價購進,此舉損耗巨大,短時間恐無力發兵。
“好,好計!”圣人大步走出,“來來,李良,上茶!”
“陛下,恕草民斗膽,草民有一茶,是草民的曾姑祖母獨創,其味特殊,不知陛下可愿一嘗?”
“哈哈,有何不可?李良,泡茶。”
李良泡了茶,當著陛下的面安排小侍試茶后,將茶碗端給了圣人。
圣人打開茶蓋,一奇特而又悉的香味撲鼻而出,他眸閃,“此茶果是孫朝奉的曾姑祖母炮制?”
孫榛揚笑,“是!草民的曾姑祖母自小茶,獨創了很多制茶的方法,這一款是最喜的。”
“此茶可有名字?”
“有,此茶名為‘來春茶’。”
孫榛揚告退后,圣人獨坐廣殿,久久未。
孫榛揚奉上的茶,與首輔夫人柳慕楊親手
所制的茶,竟然一模一樣。
柳慕楊出鄉野,父母早亡,與外祖父相依為命,九歲后長寧宮,與外界絕無接。
其外祖父雖為秀才,但終生止步于秀才,畢生以務農為生。
這樣的柳慕楊怎麼可能與孫家扯上關聯?
但,又為什麼會孫家曾姑制茶的方法?
對于孫家,圣人既又恨。
孫家向來支持他,對他的繼位與穩定大豫都做出了貢獻。
但,孫家富可敵國的家業,又令他不安。
財富,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總令人擔憂。
看來,首輔絕不能和離,至在他弄清楚柳慕楊與孫家關系之前,絕不能和離。
只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該給慕楊看的,一分也不能,誰不識抬舉,竟敢下他的面子。
慕楊正在田里摘菜,今日想做蔬菜湯給太后殿下嘗嘗。
“夫人,”馬雋大步走來稟報,“孫東家進宮了,現下正在廣殿。”
他曉得漪園茶莊掌柜的宮的事,得到孫東家進宮的消息,立刻前來稟報。
慕楊聞言先是一喜,繼而猶豫,到底要不要去見一見呢?
想到出宮不易,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親自去見一見孫榛楊,若能得個準信最好,若對方不肯說,也不打。
孫榛揚退出了廣殿。
小侍領著他出宮。
他走得極慢。
眼看宮門在即,卻始終未見那個期待的影,他心里有些許的失。
罷了,不愿見,只得另尋他法。
正準備加快步伐離開,后傳來一道清泠泠的聲音,“孫東家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