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喬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小公園靠街的位置有條梯,幾個五六歲的孩子站在梯頂上,好奇地看著抱著手機又哭又笑。
屏幕被的臉頰亮,又漸漸暗下去,反映出一張狼狽漉漉的臉,咧得很稽。
抬起手了,呼吸聲慢慢變得平緩。
並沒有和裴知鶴說過太多家裏的事,但他卻仿佛知道一切。
知道一切,但並不介,也從來不做評論。
隻是站在邊,在需要的時候默默傾聽,給主向前邁出一步的安全。
領證時都沒想過的事浮現在心頭。
裴知鶴太好了,好到讓覺得難以自抑的自卑。
心裏的酸,第一次希自己從未出生在這個家。即便隻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家也好,即便還是不般配也好……
至,見到裴知鶴的時候可以幹淨又純粹,不會因為後家人渾濁的野心,而像現在這樣抬不起頭來。
平複了氣息,啞著嗓子說:“我……我好了。”
裴知鶴:“今天回家先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地址發我,我打電話讓蘇伯過去接你。”
江喬微愣:“不、不用麻煩了……他肯定還有別的更要事要忙,我自己就可以回去的,真的不用麻煩了。”
裴知鶴語氣調笑:“如果乘公車的話,不怕讓別人看到你哭過?”
當然隻是個借口。
隻是別的孩子委屈了會要糖吃,他的小姑娘懂事慣了,好像從來沒想過有這種選項,還在小心翼翼地討好自己。
心尖像是被淋了檸檬,莫名地,就想做一次叛逆的大人。
對麵的江喬果然陷糾結:“那我可以……戴上口罩。”
裴知鶴說:“降溫了,在車站等車會被吹冒。現在打車回去,車牌拍給我。”
手機震了兩下,是裴知鶴發給的轉賬。
很誇張,完全可以打幾年車通勤的數額,看得呆住了。
裴知鶴又問:“看一下回家要多久?”
江喬看一眼打車界麵,乖乖匯報:“三十分鍾。”
直到掛了電話,回到家門口,才約明白了他那個問題的用意。
門外的地墊上,是一個用銀緞帶紮著蝴蝶結的漂亮蛋糕盒。
愣了一下,俯下翻看食盒上的送貨單,再三確認沒有送錯之後,才把它拎進廚房。
盒子打開,柑橘巧克力的香氣撲麵而來。
頓在原地,手進那個靛藍的頭像:【為什麽要給我買蛋糕?】
明明,今天是江玉芬的生日……不是嗎?
通訊框裏彈出裴知鶴的回答,是理所應當的語氣:【有的小朋友剛才不是沒吃到?】
【現在補上,都是一個人的。】
一種被明晃晃偏的暖意充塞在心裏,讓的鼻尖又開始發熱。
不去管什麽般配不般配的比較。
在這一刻,突然很想向裴知鶴撒。
他會為撐腰,這種認知從未如此清晰,語氣都變得孩子氣起來:【反正以前也沒怎麽吃過。】
裴知鶴回:【以後都會有的。】
這是一句許諾。
不知不覺間,好像擁有了裴知鶴很多關於“以後”的許諾。
切下一塊蛋糕,和小叉子一起裝在餐盤裏,準備端到臥室裏慢慢吃。
家裏隻有一個人,客廳顯得太過於空闊,不太習慣。
裴知鶴的新消息卻又發過來:【去一下臺。】
【大概還有十秒,向外看。】
江喬踩著茸茸拖鞋的腳步頓住,有些茫然。
看什麽?
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聽話地順著裴知鶴的話向臺走。
外麵是一片群青的夜空,沒有什麽星星,實在是沒……
嘭!
江喬的眼睛猝然睜到最大,推門的手搭在門把手上,不自覺地握。
幾百朵彩各異的煙火同時騰空而起,盛放出一片流溢彩的花火,瞬間將整片黑暗的夜空點亮。
不斷有煙火落下,不斷又有新的綻放。
像彩的糖果罐炸開,流瀉了閃爍著銀的星幕。
臨近幾棟樓的臺陸續開了燈,鄰居們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傳來,約幾聲小孩子驚喜的尖。
江喬用手捂住下半張臉,仍腫痛的雙眼又泛起淚意。
在臺站了許久,滿心都隻剩一個念頭:
這是裴知鶴放給一個人的煙火。
在手心裏的手機又震了一下,江喬了鼻子,抖著手指點開。
裴知鶴:【祝賀我們家小朋友,勇敢踏出人生新一步。】
江喬了眼睛,莞爾:【可今天明明是媽媽的生日。】
裴知鶴那邊安靜了幾秒。
【那就謝謝。】
【謝謝,把我的小新娘安安穩穩送到這世上。】
砰砰。
如同煙花騰空炸開。
這些日子積攢的所有細小的悸,好像凝了一顆滾燙的火種。
在劇烈跳的腔裏引燃,躥到最高之後迸發、再度被點燃,匯更震耳聾的響聲。
這一瞬間,從未有過的荒謬貪念在腦子裏閃過——
後悔了。
不止想做裴知鶴的限定時間太太,想要他的。
溫堅定,至死不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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