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栩月素手握邁下臺階，看了看他，細聲說：

“錦兒睡了，我去樓家走一趟。”

江川挑眉，“樓家？”

見他似是不明白，李栩月只好又細細解釋了一番：

“早上大嫂來過電話，提醒我要過去走，項沖的岳母病逝了，他妻子是樓家小姐，我們怎麼也要去個面的。”

因為江川如今今非昔比，平素里該走的人際往來，李栩月從沒敢落下過。

江川聽罷，點了下頭。彡彡訁凊

“嗯，去吧。”

他沒再停留，提腳上樓，依然想著去看眼孩子。

李栩月立在樓梯拐角，目送他頭也不回的背影，眼里澤再次黯淡下來。

也并未多停留，收回視線，便獨自下了樓。

沒帶自己的傭，如今邊伺候的人，都是先著留給兒子的，平時也不怎麼出門。

故而，只帶了個副開車。

*

到樓家的時候，正巧遇上席盈也在。

李栩月敬了香，又向樓歆表達了問，離開時，同席盈結伴走的。

席盈問，“去看四表嫂麼？難得你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吃飯？

李栩月愣了下，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外面天。

“...現在剛十點多，還是算了，我送你回去，順便探四表嫂，說兩句話就走，錦兒太小。”

席盈點點頭，也沒說什麼。

兩人到了姰暖的地方，席盈就得前后背。

要進屋前，瞧見靈槡端了托盤出來，上面放了姰暖喝剩下的半碗烏湯，也不嫌棄，端起碗來就給喝了。

靈槡愣了下，想攔都沒來得及。

“杜夫人，這湯已經涼了。”

席盈一抹，碗放回去擺了擺手。

“不礙事，涼了一樣補，我了，麻煩你快幫我端點吃得來。”

靈槡哭笑不得，“好，我這就去。”

李栩月同一起進門，若有所思看了眼。

“你早起沒用膳就出來？”

席盈捂著肚子，一臉苦哈哈。

“我用了，可我還是，最近可能天冷了，年底膘，吃得多。”

屋里宋姑姑正伺候姰暖漱口，聽了這話，笑瞇瞇開玩笑。

“您該不會是有了吧？”

席盈愣住。

李栩月也詫異了下，接著看了看席盈的肚子，納罕說：

“有了不都吐嗎？我那時懷錦兒，吐得可厲害...”

宋姑姑笑，“個人質不同，我們四夫人，兩胎都沒怎麼吐過。”又問席盈，“小日子什麼時候？”

姰暖眼瞧著，席盈頓時激的兩眼放。

“我不坐了，我去百善堂，找姰恪把脈去！”說完風風火火的轉就走了。

見這樣，大家都不好笑。

姰暖連忙代紅樓，“你快去跟著，別讓一激起來，再沒個輕重出子。”

紅樓笑嘻嘻應了，趕忙追出屋子。

姰暖這才看向李栩月，淺笑招呼：

“快坐吧，你也是難得來我這里，錦兒最近還好？”

李栩月在矮榻上坐下，聞言靦腆笑說：

“都好，我想著四嫂在月子里，我又在照顧孩子，就沒好過來打擾你，今日剛去過樓家，正巧跟盈盈作伴，就過來看看。”

姰暖笑了笑，“留下一起吃飯吧。”

“不了，看看您就走，不好打擾四嫂歇養。”

兩人坐著聊了兩句，李栩月就起離開了。

*

從宅子出來，坐車回小公館，卻在五岔路口堵了車，稍停了幾秒，便又被人攔了車。

車窗玻璃被敲響，一個穿著致戴淑帽，還妝容明艷的子微微躬著，視線在車流轉了一番，朝著李栩月勾笑了笑。

李栩月心頭莫名一堵，目無波無瀾，將車窗降下來。

對方先開口，笑語俏似鶯歌。

“五夫人嗎？您好，我瞧見是五爺的車，還以為是他呢。”

大大方方出手，“初次見面，我是嵐珊，五爺應該與您提過我吧？”

李栩月神很淡，看了眼，并沒有與之握手。

“沒有。”

嵐珊噙笑水眸怔了下，“什麼？”

李栩月面無表，“我說五爺沒提過你。”

接著視線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又說道：

“我倒是聽過有這樣一個歌舞廳的歌，是你嗎？”

嵐珊臉有一瞬不好看，不過便以為是裝腔作勢，故意維系自己的清高面罷了。

紅輕扯了下，大方承認：

“是，我就是歌舞廳的嵐珊，五爺常來給我捧場，他送我的小公館很漂亮，我太喜歡了，還想著哪日有機會，要請五爺和五夫人吃飯呢。”

“送你的？”

“是呀，五爺說......”

“你們做歌，那麼多金主肯花錢，難道還可憐到沒地方住嗎？需要別人來施舍住。”

嵐珊被堵的臉一僵。

李栩月冷臉不再看，將車窗慢慢搖上來。

“吃飯就不用了，你也省省，攢錢讓自己過點好日子，別表面風背地里拮據，要飯的一樣，多難看呀。”

嵐珊被一番話給堵的上氣不接下氣。

拉不住臉，張就想懟回去，李栩月已經讓副開車走了。

車子開出去些許，李栩月攥的手才不知覺緩緩松開，憋著口氣，視線卻逐漸模糊。

“不回公館了，去...”

副將車速慢下來，下意識從后視鏡看了眼，想等說出來去哪兒。

然而，李栩月好半天想不到一個去。

回娘家嗎？

的父親母親，現今都跟江川一條心，跟薛家走的近。

自打生完孩子，不止一次想從母親里探聽江川在外面的人，到底有幾個，又到底都有誰。

母親只字不提，顧左右而言他。

還勸好好帶孩子，養好，再多生幾個，別管江川怎麼折騰，有兒子撐腰，大帥都不能允許他休妻，還管他娶幾個姨太太？

母親的原話是，‘領不進家門兒的，你就看都不用看在眼里，就算是有幾個姨太太又怎麼樣？你都已經有兒子了’。

李栩月眼淚瞬間就落下來。

娘家不想回，可腦子里轉了幾個人，發現不管是三姨太還是大嫂薛紫凝，一定也是向著江川的。

席盈...可能還在百善堂，說不定真的有喜了，不好去打攪。

李栩月捂住臉，哭的抑不住聲兒。

副很無措，整個人都麻了，不知道該不該多問一句。

最后，車速慢慢晃悠，總算聽到五夫人下一句。

“算了，回去吧...”

*

回到小公館，李栩月的眼眶還是紅的。

快速走進前廳，就準備上樓，卻迎面遇上從樓上下來的江川。

江川正說句話，就被一把抵到了旁邊去。

他愣了下，看著直沖上樓的人，揚聲喊：

“怎麼了？”

李栩月卻頭也不回，上樓直進了臥房，將門‘哐’地關上了。

鬧這麼大靜，還是頭一次。

江川懵了下，又低頭看立在樓梯下的副。

那副一臉言又止。

江川皺了皺眉，踩著臺階下樓。

“不是去了樓家？出什麼事了？”

副吞吞吐吐，把今早這番行程說了，而后又復述了嵐珊跟李栩月的對話。

“......”

江川額角狠狠跳了下，咬著牙闔了闔眼。

一時也說不上來是因為嵐珊不懂分寸行事而氣怒，還是因為李栩月怪氣而惱火。

他氣的脯起伏了一瞬，又扭頭上樓，準備跟李栩月攤牌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