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館這邊。

用過晚膳，江大帥和大帥夫人帶著孫子在前廳里玩兒。

江四爺趕回來，剛下車，就聽見兒子歡樂的笑聲。

他踏上臺階，見廳中支了頂軍用帳篷。

江大帥正跟孫子在帳篷里鉆來鉆去的玩兒躲貓貓，逗得闊闊笑聲不斷。

大帥夫人和傭人們守在一旁，也是一臉的笑。

氣氛很是合樂。

江四爺眉心了，薄也揚起笑意。

“闊闊，過來。”

小家伙兒像只靈敏的小狗，豁然扭過頭來，眼睛黑亮黑亮，里大著‘爹’，就張著小胳膊邁著小短兒朝他跑過來。

江四爺眉眼溢笑，快走兩步，一把拎起他拋在半空，穩穩接住。

闊闊興的笑聲尖銳，在他懷里拱著小屁扭來扭去。

“爹！貓貓，躲貓貓！”

江四爺順手把他放在地上，拍了他小屁一下。

“去跟你阿爺玩兒貓貓。”

小炮彈扭頭就跑了。

大帥夫人笑盈盈走過來，“這麼大的雨，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用過膳沒？”

江四爺薄淺勾，“一忙完就趕回來了，還沒用膳，我先上樓更。”

大帥夫人，“去吧，暖暖在房里歇息，一會兒我讓人把飯菜送過去。”

又拍了下兒子手臂，嗔怪道：

“你也別太忙了，要記得關心暖暖，可有孕了，等了你一整天。”

江四爺眼眸溫和，“知道。”

他徑自上樓。

回到臥房里，不自覺放輕腳步。

就瞧見里屋門開著，床頭燈昏暗和，姰暖穿著白寬敞的睡裳坐在床邊，披散著一頭如緞青。

柏溪正立在一旁，拿了帕子幫絞干頭發。

江四爺面上神越發和。

“四爺？”

姰暖先看見他，月眸盈著笑喚了聲。

“嗯。”

他進屋，讓柏溪先出去，自己接過帕子繼續幫姰暖頭發。

“雨天還洗頭？”

姰暖傾靠在他腰腹上，“又不出去，你從哪兒回來，用膳了嗎？”

“沒有，趕著回來看你。”

輕笑昂頭，眉眼彎彎。

“你又不是剛知道這件事…”

話一頓，看著男人淋的肩頭和手臂，連忙坐直催促他，“怎麼還淋了？雨下的這麼大嗎？你快去換裳，別再著涼。”

“哪兒那麼氣？”

江四爺好笑，挑起一縷發了，差不多干了，這才放下手里帕子。

他挨著姰暖坐下，抬手寬解帶。

“孕的事，怎麼讓們知道的？”

姰暖撿起巾帕，幫他胳膊上的雨水。

“我睡過了頭，母親原本就盼著，什麼事都往那里想，就讓宋大夫來給我把脈。”

江四爺嗯了聲，又看向清聲叮囑。

“那你自己得多注意，公館里人多口雜，這事很快人盡皆知。”

姰暖，“我知道，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江四爺站起了軍，眼睫低斂著。

“最近天也不好，出門，多靜養，現在這月份，子是最氣的時候。”

姰暖輕笑，偏頭打量他。

“你變得婆婆媽媽，就這麼張嗎？”

江四爺無奈牽，將人摟進懷里，沉啞嗓音在耳廓邊。

“正是關鍵的時候，杜審和席盈的婚事在私下敲定，宋鳴悟那邊晾了很久，很快就瞞不住了，江戟也在暗搗…”

“暖暖，爺要弄死他了。”

他一直在等時機，需要江戟死的干脆，跟他牽扯不上關系。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想不該的人。

江四爺今晚決定，要弄死江戟。

姰暖角笑意僵住。

“四爺…”

“不怕，這個雨季，軍政府閑暇，父親時常在家，你跟兒子也乖乖在家，剩下的，給爺。”

——

整個夜晚風雨加。

城北私館這邊，徹夜燈火通明。

姰恪一整宿沒睡，熬得滿眼，連帶彤珠碧珠兩個，也守在客房里不敢闔眼。

床上的年輕子始終昏迷不醒，臉上白的盡失。

姰恪無數次脈象，眼中盛滿悲憫，幾次差點落淚。

黎明前，杜審冒雨帶著一大批人趕過來，徑直上樓進門。

他快步走到床邊，看了眼床上蒼白到像是已經死去的人，眉心擰，低聲開口。

“我已經盡快趕過來了，說我阿姐突然不好，才召了這麼多人來，又掩人耳目，分批一個個送過來的。”

“這些人夠用，先讓洋大夫給吊用西藥，來的快些。”

姰恪捂著眼站起，讓開了床邊的位子。

杜審招手示意洋大夫和護士上前。

五六個人圍在床邊，查看床上人的況。

他也幫不上忙，轉頭看了眼姰恪離開的背影，連忙跟上去。

兩人走出房門，杜審上前拍了拍他肩。

“只要人還活著，就能救回來，你別太……”

姰恪猩紅著眼聲音嘶啞。

“畜生！”

杜審知道他罵害了胡秀秀的人。

但現在人還沒醒，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會是誰，就不能咬定一定是江戟做的。

“江老四已經派人在查，突然出現在云寧城，還正好撞到他車前，這可能是對方故意給出的挑釁和警告。”

“我們不能輕舉妄，你也別太激，總要一步一步來。”

“還有，江公館那邊，剛傳出姰暖有了孕的事，胡秀秀就撞倒在江老四車前。”

“姰恪，這也可能是江公館有對方的眼線，他這樣挑釁，是告訴我們他下一步要針對姰暖。”

“這事你瞞了，千萬不能捅到姰暖那兒……”

姰恪痛苦的抓著頭發。

“…我知道”

當初在洪城，是姰暖安排讓姑母和表姐胡秀秀一家離開，找個地方過安生日子。m.33qxs.m

本意就是為了將他們僅剩的親人摘出去。

可對方竟然煞費苦心至此，又把們找出來。

姰恪不敢想，姑母和胡秀秀一家三口都經歷了什麼。

現在胡秀秀躺在這里，死里逃生，奄奄一息。

那他姑母，他表妹夫和外甥，又在哪兒呢？

這一切，只有等胡秀秀能醒過來，才能得到答案。

——

雨下了一夜，依然沒停。

江四爺一大早下樓，早膳都沒用，就要帶著項沖出門。

大帥夫人從樓上下來，瞧見他急匆匆的背影。

“阿升。”

江四爺駐足，不等大帥夫人問，已經清聲說道。

“我有急事，母親幫我照看好暖暖，好好在房里休養，別讓人去吵。”

撂下話，他頭也不回地帶著項沖離開。

上了車摔上車門，江四爺眉眼森冷下來。

“一夜了，有消息了麼？”

項沖一邊發車子，聽言微微搖頭。

“四爺，咱們的人一直盯著江戟的向，一直也沒發現過他可能囚什麼人……”

不等他說完，江四爺清冷打斷。

“只盯著他，他邊的人呢？小公館的那些傭人，他副的家屬，還有他那幾個人。”

項沖抿緘默，默默開車。

江四爺淺出口氣，闔目仰靠在座椅上。

車沉寂了片刻，他淡聲開口。

“去刀頭堂，這城里能干下作買賣的人，都逃不過刀頭堂的眼。”

項沖悶聲應下，驅車駛離江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