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道回廊和小庭院。
一路走來,四周氛圍都十分嚴謹安靜。
靜的讓人不自覺放輕腳步,即便院子里除卻值崗的大兵,并沒有別的人。
直到進了一月拱門的小院子。
項沖當先上了臺階,掏出鑰匙推開房門,而后側步讓開,示意姰暖進去。
“夫人在這里稍等,里面什一應俱全,若是活,不可走出前面小庭院的范圍。”
姰暖走進門,聽言點點頭。
項沖這才帶上門,轉快步離開。
柏溪立在門邊守著,姰暖就四走看了看。
這休息室分里外屋,面積比家里的臥房要小,但也一應俱全。
外屋辦公,里屋安置了床鋪可以住人。
簡單看了一圈兒,走到書桌后的書架前,打量起上面整齊排列的文件袋。
看起來都是些公文和資料,也沒什麼看頭兒。
姰暖百無聊賴,背著手看向柏溪。
主仆倆對視一眼,竟是默契得連話都不想說。
最后,干脆坐到北窗下的茶臺前,擺弄茶煮茶打發時間。
預料到一幫子元老不好糊弄。
姰暖這一等,就等了兩刻鐘。
實在無聊,站起,領著柏溪從房間里出來。
院子里有棵傘冠寬闊的合歡樹,綠茵茵的帶來涼意,空氣仿佛都因為這份綠意通了些。
地上青石板間隙里生出青苔,踩著一塊塊石板踱步走到小庭院外。
原本是想站一會兒就回去,卻瞧見對面廊道拐彎兒,走過來幾個人。
副推著坐在椅上的江,旁還跟著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將,幾人后面,還有三個軍裝青年。
姰暖不太分辨得出軍中品級,但也知道自己應該回避。彡彡訁凊
剛轉,就聽那邊的人聲訓斥。
“誰他媽這麼不懂規矩!帶個娘們兒進來?”
“住!那是四夫人。”
“四…”
說話的青年軍話噎了回去,抬手就拍了下。
姰暖間輕咽,只得立住腳。
等幾人走近了,淺笑頷首,開口道。
“大哥。”
江沉斂的眉目溫和,“四弟妹,四弟還沒回來?”
姰暖彎點了點頭。
江沉凝著沒說話,轉而看向邊的胡副參謀。
胡副參謀戴著大金戒指的胖手,隨意搭在自己大肚子上,笑呵呵說。
“咱們正說有瀾北軍務的事,想找帥聊聊,不過也不急于這一時。”
“唉,正巧四夫人在這兒,我們怎麼聽說,昨晚歌舞廳那邊抓細作,四爺親自去的,后來還請去了四夫人,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啥細作?可抓住了?”
姰暖月眸澄靜,看向胡副參謀,眼尾溢著淺笑。
“我一個婦道人家,四爺哪會跟我說這些?大帥喊他過去問話呢,聽說在議事廳那邊,想來細作抓沒抓到,胡副參謀稍后就會知道的。”
胡副參謀驚訝,“四夫人不清楚?那昨晚四夫人也去歌舞廳……”
“正巧我家表妹在那里看演出,是新來的貴客,四爺怕驚擾表妹,我去接人罷了。”
姰暖眉眼清,“其他的,四爺不說,我也不會問的。”
口風嚴,胡副參謀也沒再繼續問。
江適時開口,“四弟和四弟妹,一會兒有事要辦?”
姰暖遲疑,“我的事不要,當然是軍務更要,既然大哥和諸位有要事商談,那等四爺回來,我便先……”
“都堵在這兒做什麼?”清沉男聲進來。
幾人遁聲看去,江四爺帶著項沖大步流星走過來。
他們紛紛讓開路。
“四爺。”
江解釋,“剛收到聞戩的電報,說要派人去知會你,聽說你先前過來軍政府,我們便直接找過來。”
江四爺淡淡嗯了聲,抬手半攬住姰暖,溫聲代。
“車備好了,你跟柏溪先過去敞庭,爺很快過來。”
姰暖眼睫輕眨,溫順頷首,帶著柏溪先行離開。
主仆倆還沒走遠,就約聽見胡副參謀哈哈大笑的調侃聲。
“剛還說誰這麼大膽子,帶人進軍政府,走近一看是四夫人,四爺你還是這麼來,讓大帥知道可要罵人……”
“他哪天不罵人?走吧,進屋說。”
拐出回廊,姰暖淺舒口氣,加快腳步往敞庭走。
直接坐上車,關了車門,避免再見到其他的什麼人。
車靜了兩瞬,姰暖思緒微轉,輕聲問柏溪。
“胡副參謀跟江都在參謀部,他們如今走得是不是很近?”
柏溪遲疑,“夫人要想知道,屬下可以去問項總軍打聽……”
“不用了。”
姰暖很快打斷,語聲清淡解釋道。
“雖說他們都是幫襯四爺的人,但方才胡副參謀意圖套我話,還是到很不適。”
“真的有什麼,他們可以直接去問四爺。”
柏溪思慮著說,“大概是在這里看到夫人,實在令他們到意外。”
安姰暖,“真有什麼,四爺總會比咱們先察覺的,夫人不必憂心。”
姰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又等了約莫一刻鐘,江四爺和項沖總算出來。
兩人坐上車。
洋車駛出軍政府。
江四爺神輕松,修長大手過來,牽住姰暖十指相扣。
他清峻眉眼,笑意閑適。
“海上都已經安排好,之前都帶你釣魚,這次咱們下網,能大收,晚上給兒子吃海蝦蛋羹。”
姰暖失笑抿,偎在他手臂上,語聲輕。
“四爺看起來還有很多事要忙,那麼多人找你……”
“不要,現今最手的事,是新這邊,席盈和杜審還在接,宋鳴悟那兒也還要晾幾天。”
江四爺溫聲接話,安地拍了拍手背。
“旁的事都能放放,先陪陪你。”
“可能等新這邊定下來,爺還要空親自過去一趟,一來一回最快要大半個月,到時候可連你面都見不著。”
姰暖沒想到他還要親自去新。
不過一想也是,江四爺既然打定主意要吞下新軍這六萬兵馬,當然也會慎重待之。
畢竟,瀾北那邊就算拿下了,傅聞戩跟杜審比,到底還隔著一層。
收斂思緒,不想現在就琢磨分別的事。
于是很快轉移話題,“吃烤魚吧,先頭懷著闊闊那次在船上吃過,我現在想起來還有點饞。”
江四爺垂目看,低笑出聲。
“好,爺親手給你烤。”
姰暖噘,“可惜兒子沒這個口福了,闊闊現在也能吃魚。”
江四爺不以為然。
“晚上回去讓廚房給他燉魚湯喝。”
“那哪有四爺親手烤的香?”
江四爺被逗笑,“你要爺在家里庭院給兒子架火烤魚?母親能嫌棄死。”
姰暖好笑,拍了下他胳膊。
“我不是那樣意思,其實天暖和了,帶上他也沒什麼,他還出過海……”
“那麼小,去了也白去,萬一下頭人看不住,掉到海里呢?等他再大一點兒,才能帶他出海。”
姰暖就抬眼看他,濃長眼睫眨了眨。
“四爺,你是不是就不想帶他?”
“是。”江四爺理直氣壯,“帶著他還不夠你累的,你眼睛還能看得到別人?”
這語氣,分明在問‘你眼睛除了兒子還能看得到爺?’
姰暖無語,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
“出來玩兒,開心就好,你在想什麼有的沒的。”
江四爺眉梢輕挑,“你要連正眼都不給爺,那還玩兒個什麼勁?不白陪你了?”
姰暖,“……”
兩人拌著,洋車已經停在了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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