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棧是老式客棧,規模沒有西洋風格濃郁的祥和飯店大。
但它貴在是老字號客棧,菜品有自己的特。
在如今‘洋風’和‘新’盛行的年代,這樣的老字號的特也很顯出彌足珍貴。
所以這客棧的包廂,時常供不應求。
姰暖們是一時興起,沒有提前預定。
客棧掌柜還是個人,一眼就認出兄妹倆。
“四夫人,姰大夫,您二位上樓稍坐片刻,雅廂馬上能騰出來。”
姰暖和姰恪都不著急,也不想去跟杜審他們拼桌,誰知道他是跟誰一起吃。
所以先跟著掌柜上樓,等著雅廂騰出來。
小間兒房里供著茶水,掌柜的很殷勤又送了瓜果來。
他放下瓜果前腳剛出去,簾子一掀,穿靛藍長褂的周大爺周津禹進來了。
“四夫人,姰大夫~,稀客稀客啊!”
這個人有些日子沒見過。
但人家很熱,姰暖也笑臉相迎。
“周爺,每次來你這里,生意都這樣紅火,難怪你日日守在這兒,回回都見到你。”
周津禹哈哈大笑。
“勉勉強強,馬馬虎虎,我這個年紀,總得找點正事做是不是?”
“四夫人和姰大夫來,下次提前派人知會,我給您安排天字號雅廂,這回倉促,只能委屈二位先坐常雅。”
頓了頓,又笑瞇瞇說,“老杜倒是在天字號,但他房里有客,四夫人和姰大夫想來也不想過去打擾。”
姰暖輕聲失笑,“千萬別說我來了,我絕對不過去拼桌兒。”
他說杜審那兒有‘客’。
姰暖就知道,杜審不止跟席盈在家里聊了久,還邀請出來一起用膳。
這事發展很出乎意料。
當然不可能進去打擾兩人雅興。
周大爺很健談。
他陪姰暖和姰恪聊了一會兒,那邊雅廂已經騰了出來。
幾人移步雅廂,姰暖點了菜。
周津禹很忙,就沒留下耽擱姰暖和姰恪用午膳。
姰暖讓柏溪坐下一起吃。
三人一邊用膳,一邊聊起杜審和席盈。
姰恪,“之前我好似在杜公館,聽杜小姐和季涼提過那麼兩句,本以為杜審那大爺很氣自己被安排,沒想到進展這麼快。”
姰暖給柏溪夾菜,聽言清清淡淡斜睨他一眼。
“席盈若能嫁到這邊,大帥要幫席副帥絆倒新軍主帥,新軍就會為江系軍的一個營,六萬多兵馬,聽起來就是席盈的嫁妝。”
姰恪抬眼,聽得認真。
“江系軍吸納這支分營,這意味著領地和兵馬,都將趕超東南的那只貴系軍。”
“這對大帥和軍政府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
“上次江左戰役,江系軍被貴系軍在腳底碾,又割地又賠款,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大帥心里始終過不去這事。”
“只有壯大自己的領地和兵馬,才有機會一雪前恥。”
“不然你以為,花費重金造軍艦,是為什麼?”
所以席盈一定要達跟江系軍聯姻的目的。
姰恪聽得腦仁兒一陣疼。
他搖搖頭,埋下頭繼續飯,里的話含糊不清。
“累不累…?”
姰暖看他一眼,目無奈,沒再繼續說什麼。
吃過飯,幾人從樓上下來,卻跟杜審和席盈個正著兒。
他們倆正立在二樓靠近樓梯口的圍欄前,跟周津禹和幾個年輕爺言笑晏晏。
看得出來,席盈笑相對落落大方,又顯得平易近人,俏可。
年輕男子們對這樣的孩子,很有好。
姰暖三人要下樓,不可避免就和他們遇上面。
“四表嫂!”
席盈一臉驚喜,很快走過來挽住姰暖臂彎。
滿面紅,看起來爛漫而快樂。
“你什麼時候來的?應該和我們一起用膳,食客棧的飯菜真不錯,口味都很有特!我要謝杜爺帶我來嘗鮮。”
姰暖淺笑莞爾,“倒是我想得不周到,現在才讓你吃上這樣好的飯菜,多虧了杜審。”
幾位年輕爺在周津禹的帶頭下,紛紛向姰暖頷首以禮。
簡單寒暄了幾句。
杜審看了眼席盈,溫俊眉眼噙笑,適時開口,語聲客氣。
“既然剛巧遇上,那就請四夫人帶席小姐一起回公館,我下午還有點要事要辦,改日再約席小姐。”
席盈很快笑著,脆聲答應。
“那杜爺快去忙吧,我跟四表嫂一起回去就好。”
幾人告別,又陸續下樓。
席盈坐上了姰暖的車,跟柏溪和姰恪四人一起離開。
食客棧門口。
杜審雙手兜立在臺階上,目送洋車走遠,面上看不出什麼緒。
周津禹搭住他肩,聲音低跟他耳語。
“你怎麼想的?不等你那位小歌星了?”
杜審抬肘抵開他,眼梢很淡掃了他一眼,抬腳要走。
“唉~!”
周津禹厚著臉皮追上去,一把按住車門,繼續不依不饒地問。
“你不是為了江帥才妥協吧?”
杜審咧嫌棄,“講話能不能別這麼惡心人?”
周津禹不以為然,挑眉嬉笑。
“不然呢?難不你真對這位席小姐一見鐘,心生好?”
杜審鼻腔里溢出一聲笑。
“一見鐘不至于,好的確有些。”
他偏頭看向客棧門口的方向,先前那幫狐朋狗友正在那兒勾肩搭背,低笑談論什麼。
杜審,“這孩子的確有點可之,你們誰不這麼覺得?”
他對席盈,只能說不反,覺得還不錯。
周津禹臉上笑斂起,張了張,“老杜,你……”彡彡訁凊
杜審揚手將他拉到一旁,拉開車門,慢條斯理坐上車。
“我的事兒你還是別打聽,現在江老四和江戟的關系,已經懸到崖邊兒了,你這兒到底還跟蘇娉婷掛鉤。”
他拉上車門,一手搭在車窗上,懶洋洋掃了眼周津禹。
“要不想招江老四拿,最好是夾著尾好好做你的生意,別打聽事。”
周津禹看著他,眉頭一皺,表嚴肅起來。
“老杜,你說實話,江四爺是不是真非得要……”
“你以后跟我說話。”
杜審淡淡打斷他,擰鑰匙起火,“最好也別想從我這兒打聽什麼,我跟你沒實話可說。”
他一腳油門兒轟走了。
留下周津禹立在原地,黑著臉瞪著遠去的洋車,角。
媽的!
怎麼還殃及池魚?
兄弟是不是沒得做了?
早知道,這次就讓他付錢了!
滿腔惱火轉回了客棧,周津禹握拳哐哐垂著柜臺桌面,聲代掌柜。
“把杜審那王八蛋的賬戶銷了,下次他再來,立馬他結清款,再也不許給他賒賬!”
掌柜又懵又慌,“是…是,東家!”
杜審驅車,直接去了城外的輔城軍軍營。
他把車子停在營地外,徒步進去找江四爺。
彼時,江四爺正在倉里議事廳,跟幾個師傅在探討一張軍艦機械的分解圖。
他忙到現在,午膳都沒吃。
項沖帶著汪恒等人,拎了好幾支食盒進倉門。
正好跟杜審個正著兒。
項沖挑眉問他,“你吃了?”
杜審嗯了聲。
兩人并肩往里走。
杜審低聲說,“我去見席盈,聊了聊那個秦澄,你派去新的人,消息傳回來了麼?”
項沖搖了下頭,沉聲提醒他。
“人多,晚點兒再說,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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