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用膳時，姰恪就已經不在私館。

姰暖笑，“哥哥最近大概都會很忙，祝愿他生意興隆，將我們百善堂經營得蒸蒸日上。”

江四爺清笑勾，“會的。”

只看江公館的關系，姰恪的醫館想做不大，都難。

兩人也沒什麼必要再待在這邊，于是膳后，江四爺送姰暖回江公館。

他今日還有正事要做，將姰暖送到主樓前，連車都沒下，就吩咐調頭去軍政府。

姰暖帶著柏溪立在臺階上，目送洋車駛出庭院，這才轉進前廳。

前廳里，大帥夫人和三姨太以及薛紫凝，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薛紫凝手里還拿了份報紙在看。

“母親，三太太，大嫂。”姰暖上前見禮。

大帥夫人端著鎏花茶盞，笑得溫婉和藹。

“回來了。”

薛紫凝也笑盈盈，揚手示意到邊坐。

“我正看早報，四弟和四弟妹不愧是金玉，瞧瞧，照片拍得多好看，簡直搶了人家姰大夫和百善堂的風頭！”

姰暖坐在邊，歪看報紙上的照片，無非是在宣傳百善堂開業的喜訊。

不過照片的確是大，剪彩時麻麻兩排人對著鏡頭笑，全是云寧城有頭有臉的人，每張臉都看得清。

姰暖挽著江四爺的手，立在最中間的位子。

男人姿松柏般拔俊逸，微微朝偏著頭，淡淡噙笑，兩人看起來恩極了。

姰暖也很喜歡這張照片。

點點頭夸贊，“的確拍得不錯，這攝影師，先前也來過我們家。”

三姨太笑著接話，“四夫人記好，先頭你跟四爺的喜宴，還有小爺滿月那日，都是這人給拍的。”

說著高興起來，又與大帥夫人請示道：

“等阿川婚那日，好不好也請他來給拍照？這年頭，新人都時興拍張結婚照的。”

這請求不框外。

大帥夫人莞爾頷首，“那就還讓他來，定好日子，我司叔去約。”

姰暖神微訝，看向三人。

“五弟的親事，訂好了嗎？”

薛紫凝最快的笑著接話，“哦，昨日可是大吉日，你跟四弟去慶賀百善堂開業，正巧父親也無事在家，大家都閑著，夫人就跟三太太商量，請李家人來見一見。”

“李家小姐比你還小兩歲，很懂規矩，生得秀麗乖巧，小家碧玉，父親和母親都覺得很滿意。”

“于是說定了，過幾日就到李家下聘，這不是母親和三太太，正在商量聘單的事呢。”

當然只撿好話說，也不能當著三姨太的面，就說李家人怎麼不好。

實則，薛紫凝覺得，李家人有點商賈氣質在上。33qxs.m

這親事要定下來，他們高攀極了，簡直高興得不知道怎麼是好。

甚至那位李家小姐，還有點小家子氣。

說話怯怯弱弱，拘謹的手直抖，都不好意思看人。

姰暖驚訝過后，也笑著向三姨太道喜。

“這算是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太好了，很快我下頭，也能有個小弟媳，能聽人敬一聲‘四嫂’。”

看著又與薛紫凝說，“家里又多一個人跟我和大嫂作伴，我可得好好準備一份見面禮，不能掉了做人‘嫂嫂’的面。”

這話俏皮又伶俐。

幾人都被逗笑。

薛紫凝佯裝好笑接茬，“這你提醒了我，我做你們大嫂的，最該立榜樣，我是不是還得補你一份面的禮？”

姰暖掩輕笑，“我可不是新媳婦兒了，往事不提，大嫂別多想，咱們只聊新弟媳。”

大帥夫人也笑著聲幫腔，“你快別逗，自家人，禮什麼禮的？阿升多疼，那兒寶貝還？”

薛紫凝，“四弟是四弟，我可不敢跟四弟比，要跟他比疼人，那我可比不過的~！”

姰暖哭笑不得，“說好只說新弟媳，干嘛拿我打趣？”

幾人說說笑笑了一陣兒。

姰暖借口上樓看兒子，先起離座。

柏溪跟著。

兩人走到二樓，正巧遇見下樓來的蘇婉欣。

穿一襲淺黃素面旗袍，淺得近乎于白，綰起了頭發做婦人打扮，面上脂未施，溫又素麗的樣子，像朵蘆葦絮。

姰暖淺笑頷首，便主跟姰暖打招呼。

“四夫人好。”

又眼波淺淺，看了看姰暖上打扮，“您剛回來嗎？要不要用點吃食？我給三爺做了云片糕和茶點，給您房里也送一些？”

姰暖月眸微，清晰知到的小心示好。

眼里笑意真切，大方點頭應下。

“也好，那有勞你了。”

蘇婉欣靦腆笑笑，帶著侍婢下了樓。

姰暖神容清淡，領著柏溪繼續上樓。

回到房間，進屋洗漱更，聽柏溪立在房里說昨日一整天家里發生的事。

主要提了提李家人過來，大帥和夫人都覺得這門親事還可以。

又說起蘇婉欣，“這個蘇姨太，有點本事的。”

“日夜守著三爺，事事盡心親力親為，偏三夫人還待很親近，還親自找裁來給量裁，自己的首飾也送給。”

“夫人，沒有正室夫人能對新進門又得寵的姨太太，這樣和睦相待。”

姰暖殷紅櫻淺彎，對著落地鏡，系好每一粒盤扣。

“怎麼能是一般的姨太太？蘇家還指給蘇娉婷生兒子。”

能被蘇龔和蘇娉婷這樣信任的人，當然得有點本事在上。

不過這個人，短時日暫時還惹不到們。

姰暖也沒想過分防范。

轉走到妝鏡前，往手上涂了些香膏，輕輕著。

“不過到家里這些日，依照江戟寵的程度，若是爭氣，該很快會有好消息了。”

就不知道那個蟄伏的江，到時候會有什麼作。

正想著，薛紫凝來了，跟蘇婉欣的侍婢前后腳進房門。

看蘇婉欣居然送了糕點給姰暖，一時臉上難掩詫異。

等那侍婢退下去，這才捻起一片云片糕，左右端詳了幾眼，卻也沒吃，又放回碟子里。

拍了拍手，好笑抬眼看姰暖。

“幾個意思是？平白無故給你送點心？”

姰暖讓柏溪去泡茶，這才淺笑跟閑聊起來。

“上樓湊巧遇到罷了，沒什麼，大嫂有事？”

薛紫凝笑意斂了斂，掩著帕子斟酌了一番，才低聲開口。

“我在愁阿川的事。”

姰暖黛眉輕挑，等著繼續說。

“那個李小姐，實則，阿川并不喜歡。”薛紫凝說著蹙了蹙眉。

“但三太太覺得還好，我明白怎麼想，自己就謹小慎微一輩子，從不出錯，也喜歡文靜靦腆，聽話好管束的兒媳婦兒。”

“何況，李家是母親提過的人家，云寧城的糧商大戶。”

“娶這個妻子，阿川能為大帥解決軍糧上的一些窘境，是有益的。”

“但我知道他不喜歡，他心里還有之前那個孩子，做紀闌珊的。”

“四弟妹，這個人梗在阿川心里，我怕他就算娶了妻，日子也過不好，萬一那個孩子哪天回來，又要攪合得一團。”

薛紫凝很擔心，握住姰暖的手。

“想讓你幫著問問，那個紀闌珊的孩子，到底被送去了哪里？四弟那麼大能耐的，他總有辦法查到的，是不是？”

姰暖覺得突然提紀闌珊，有點怪。

蹙眉低語，“大嫂，這件事，我們不該再提，更不應該再管的，尤其在這個時候。”

有關紀闌珊真正的去向，牽扯到刀頭堂韓五爺。

姰暖也不想跟多提。

四爺跟刀頭堂，多一事不如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