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和鳴,喜連理,今日的鎮南侯府是全京城最熱鬧的地方,從傍晚迎親隊回府到拜堂,而之後的喜宴一直到將近亥時才終於結束。
賓客們紛紛告辭,送親的孃家人也要回去了。
葉蓁蓁沒有親兄弟,又與本家不親,因此今日以兄長的份抱上花轎並一路送到侯府的是表兄溫墨和表弟溫黛。
喜宴結束,溫大公子卻拉著侯府門框,眼淚汪汪、依依不捨的不肯離開。
對他來說,葉蓁蓁雖是舅舅家的表妹,但從小養在溫家,是他看著長大的,跟親妹妹也不差什麼,他幾年前送大姐出嫁,前年送二妹出嫁,今天又送表妹出嫁,這一次又一次的,每一次都在剜他的心吶!
三公子溫黛都看不下去了,把他強行從門框上拉下來拖了出去,他卻掙了兩下,然後轉又抱著侯府門前的石獅子嗚嚕哇啦的哭了起來。
溫黛用力的了眉心,叉著腰沒好氣的說道:「你難道想把表姐帶回家去?」
溫大公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臉頰上兩片酡紅,眼神迷離,一看就知道他剛纔在喜宴上喝了不。
他原地踉蹌了一步,轉用力地指著送客的衛漓,自以為超級兇的說道:「你要是敢欺負我妹妹,本公子一定咬死你!」
衛漓不跟醉鬼計較,朝他拱手作揖,然後直接吩咐溫家的下人,「趕送你們公子回去,路上仔細伺候。」
「是,侯爺。」
溫墨卻一把甩開了來扶他的下人,皺著眉頭不滿地指責道:「你們是誰家的下人?倒是聽衛逸之的話!」
下人們默默的低頭不語,隻是一左一右的架著他,不顧囂和掙紮的把他強行扶上了馬車。
溫黛朝衛漓匆匆告辭一聲,就跟著上了馬車,逐漸駛離鎮南侯府。
景玥就站在旁邊,將剛才的那一幕盡收眼底,然後朝衛漓挑了下眉頭,眼神中充滿著幸災樂禍的意味。
衛漓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轉進府。
其餘賓客倒無需他親自相送,但府裡還有一群散了宴之後仍不肯離去,賴著要鬧房的賤人。
小侯爺從來都不是鄙之人,但實在忍不住了也是會罵人的。
去年景玥親時,你們怎麼沒膽子去鬧房?可見是他太過和善,遭人輕視了。
景玥沒有去湊那個熱鬧,鬧別人的房哪裡有陪自己的媳婦重要呢?
況且,夜深了,已經過了老太妃平日歇息的時辰,老人家有些扛不住,還得和阿蘿一起早點送回府呢。
回王府的途中,馬車輕搖,雲蘿便忍不住的睡著了,要不是醒得及時,差點就要被景玥當眾抱回屋裡去。
次日一早,雲蘿醒來的時候聽見外麵院子裡有輕聲說話的響,約約的,一個是景玥,另一個卻太過模糊沒有聽出來,隻聽出是個男聲,不知是他的下屬還是府中管事。
剛有點作,景玥在外麵就聽見了,當即走進房裡,完全不需要丫鬟手的為披係帶,描眉畫,就是綰髮的手藝還差了些,總是梳不出一個齊整的髮型。
雲蘿已經習慣了,平靜的坐在梳妝鏡前由著他折騰,還掩打了個哈欠。
景玥目微暗,一個走神,手中的髮髻就又散了。
他低頭盯著如緞的長發,滿臉的苦大仇深。
邊那幾個親衛的頭髮都快要被他薅禿了,為何仍無法給阿蘿梳一個的髮髻?
雲蘿見他束手無策,便隨手將頭髮全部到了前,用髮帶隨便一紮,打算等會兒月容幫忙。
畢竟自己也不會梳那些繁複的髮髻。
如果不是今天要回孃家去見新嫂子,本就不想梳妝打扮,丸子頭或者麻花辮其實也很。
景玥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與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廳便有人通傳,說是府中供養著的趙大夫求見。
不等雲蘿答覆,景玥便先說道:「請他進來。」
雲蘿心裡頓時有了一點異樣的覺,尤其是當趙大夫一進來就表示要給請脈的時候。
看向景玥,「你請來的?」
雖是問話,語氣卻十分肯定。
景玥頷首道:「我見你似乎十分疲累,擔心是不是這段日子忙壞了,就請了趙大夫過來給你看診,也更方便之後給你補子。」
「你是不是忘了,我自己就是個大夫。」
雲蘿這般說著,手卻也放到了脈枕上麵,並沒有拒絕或為難。
景玥放在膝上的手指微,看一眼已經在為把脈的趙大夫,然後和雲蘿說道:「醫者不自醫,這句話能流傳這麼久,想必是有些道理的,還是請趙大夫來診個脈更穩妥。」
趙大夫診了許久,換一隻手又是好一會兒,然後告訴他們隻是有些疲累,歇息兩天就自會恢復過來,也沒必要開藥方。
景玥不由得鬆一口氣,親自送走趙大夫,轉卻見雲蘿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那眼神十分奇怪,讓他心裡莫名的直突突。
他臉,沒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就問道:「怎麼這樣看著我?」
雲蘿搖搖頭,右手握著自己的左手腕,若有所思的說道:「為哥哥辦婚事並沒有多辛苦,不過我近來確實容易覺疲乏,睡眠的時間也稍微多了點,可能是……懷孕了。」
景玥先是一愣,然後一點點的睜大了眼睛,幾乎是抖著手的指向肚子,聲道:「懷……懷上了?」
「**不離十。」
「你怎麼知道的?小日子不是還有兩天嗎?」竟是一臉的拒絕相信。
雲蘿肚子,若有所思道:「所以,把脈還診斷不出來,但是我自己的有點特別的覺。」
景玥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捱到了旁,盯著肚子猛看,嘀咕道:「說不定是錯覺呢,怎麼會懷上呢?我明明已經那麼小心了。」
雲蘿的手肘支在桌麵上,撐著臉悠悠說道:「既然你那麼小心了,那這可能不是你的吧。」
景玥頓時臉一黑,要不是捨不得,他就得拉過來揍一頓了。
然而忍了又忍,還是覺得好氣,便撲上去在脖子上磨了磨牙,磨出一個淺淺的牙印。
雲蘿由著他咬,差不多了就手把他的頭推開,出聲月容進來,讓給梳頭,準備一下要回孃家去見新嫂子了。
景玥一個人在桌旁坐了一會兒,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打,微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長嘆了一口氣。
雲蘿在另一邊側目朝他瞥了一眼,等月容為梳理好頭髮,便站了起來,作與平時無異,卻看得景玥心驚膽戰。
他一下子就沒了傷春悲秋的心思,飛快的飄到旁將小心扶著,無奈道:「你可小心著些,別傷了你自己。」
簡直是一副恨不得抱著,代替走路的架勢。
「要不,今日就先不回去,你在家裡多歇幾天?」馬車一路顛簸到鎮南侯府,把顛壞了怎麼辦?
月容在旁邊看得一臉懵,家郡主何時變得這樣弱不風了?
雲蘿則不理他,走路時腳下生風,一如既往的沒有一收斂,嚇得景王爺窒息。
「你走慢點,慢點,我們又不趕時間,要不要我抱著你走?還是讓他們把馬車趕到這裡來吧,你走幾步。」
雲蘿抬頭瞭天,然後特別認真的看著他說道:「要不,你當我剛才什麼都沒有說過?」
他冷笑一聲,斜睨的眼神特別邪魅狂狷,說的話卻是:「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如何能當你什麼都沒有說過?」
「那你別扶我。」說著就要甩開他的手。
他卻扶得穩穩的,「直到你生下孩子,我都不會讓你有毫閃失。」
雲蘿甩不開也沒辦法,隻是聽到這句話就轉頭看向了他,「可見你還是想要孩子的,之前說什麼不想要孩子都是哄我的。」
他小心的扶著下臺階,對這番特別像是吃醋子無理取鬧的話甚是驚訝,然後心裡如同炸開了花,差點就要抑製不住喜意的笑出聲來。
好懸忍住了,但整個人卻彷彿在發,把周圍的景都襯得黯然失。
清了下嗓子,他把護在懷裡說道:「曾聽祖母說,子小產比瓜落更傷,我自然要把你好好的護著,畢竟你可是要陪我一輩子的人。」
懷都懷了,除了仔細護著、養著,把肚子裡那個孩子生下來,還能怎麼辦呢?
雖然尚未確診,一切都隻是雲蘿對自己況的莫名覺,但景玥已然將此事當真的一樣對待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過了兩日,果真沒有等來雲蘿的小日子,景玥心裡就更篤定了幾分,但這件事直到這個時候,依然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脈已經十分明顯,不僅雲蘿自己把出來了,趙大夫也診斷了出來。
此事傳到老太妃的耳朵裡,喜得老太太把茶水當酒喝,連幹了三杯才勉強下心中炸的喜悅,連聲跟老嬤嬤說道:「快快快,陪我到庫房裡去看看,有什麼適合給安寧養子的全挑出來給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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