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萱的手臂被紮之後,流的速度慢了下來,雲蘿小心的拿開那個小姑孃的手,卻見一道瞬間噴湧而出。
旁邊那些人頓時「啊」的驚出聲,雲蘿已迅速手再次按住了傷口。
剛才的那一瞥,已經大致的看清了這道傷口——皮翻卷,深可見骨,又是在手臂側的這個位置,怕是手臂的至一條主管已經被割斷了。
一個普通的八歲孩子,沒有雲蘿的天生神力,也沒有習武練功,該是發了多大的狠才能用鐮刀割出這樣的傷口?
雲蘿不由得輕閉了下眼睛,睫,整個人都崩得的。
呼吸緩慢且悠長,讓自己迅速的緩和過來,一手按著雲萱的傷口,另一隻手則去按這邊肩膀上的幾位。
如果這時候能有一套銀針,那該有多好。
哪怕隻有一銀針也行!
遠浩浩的奔來一大群人,當先那人便是鄭穀,在他的後,鄭收和兩個半大的小子一起拉著鄭大夫也跑得飛快,再後麵,鄭大福、劉氏、李氏、鄭雲蘭都來了,還有聽聞了此事後一起過來的幾個村民,文彬和雲桃被落在了最後麵,遙遙的還隻看得見兩個黑點。
鄭穀進來一看到兒的模樣,跑到通紅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搖晃著幾乎站不穩,抖著手想又不敢,「咋……咋這麼嚴重?」
鄭收跟在後麵,將他一把推開,給氣籲籲的鄭大夫騰了個位置出來。
雲蘿看到鄭大夫,眼睛瞬間一亮。
有銀針了!
鄭大夫卻顯然沒看明白的意思,隻是看了眼雲萱上臂綁著的髮帶,又見雲蘿按著傷口的指間仍有鮮流出,頓時眉頭一皺。
他在這個時候盡量勻了氣,然後二話不說的從隨帶著的箱子裡取出了一卷銀針,連續紮在手臂、肩膀、肩胛、還有心口。
雲蘿看著,倒是微微放下了心來。
緩緩鬆開手,果然見傷口慢慢的止住了,直到再沒有新的流出來。
鄭大夫詫異的看了一眼,但現在不是疑其他的時候。
他輕輕托起雲萱的手臂,當真正看到上麵的那道傷口時,頓時吸了口氣,「這是怎麼傷這樣的?」
跑來找他的小子隻說雲萱被鐮刀割傷了流了許多,半途又遇到急匆匆跑來的鄭穀他們,他一直以為就是點小傷呢,給小丫頭割豬草用的鐮刀能把人傷啥樣?
旁邊的孩子們頓時七八舌的說了起來。
他們當時都在這附近,隻是有的離得近,看得清楚,有的離得遠,聽到靜之後才聚集過來。
事其實很簡單,雲萱和雲桃在這裡割豬草,雲梅就跟在兩個姐姐後玩,鄭雲丹突然出現,不知怎麼的又把雲梅給弄哭了。雲桃心疼妹妹,就跟雲丹吵了起來,爭吵中難免你推我攘的起了手。
鄭文浩跑過來幫雲丹,還搶走了雲桃手裡的鐮刀揮舞著嚇唬,在這個過程中他撞倒了雲梅,還往上踢了兩腳。
雲梅哭得很厲害,雲桃氣急了,不管不顧的往鄭文浩上撞,扭打之中,鄭文浩把推倒,然後就揮舞著鐮刀朝掠了過去。
這一刀本來應該割在雲桃上的,卻被雲萱擋了一下。
雲蘿不由得又閉了閉眼,有些生氣,卻又實在無法責怪二姐的這個行為。
鄭大夫托著雲萱的手臂,眉頭皺一臉凝重,看得鄭穀心驚膽戰,眼眶都是通紅的,「六叔,咋樣啊?」
這麼深的傷口,鄭文浩那個小畜生!
鄭大夫長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不妙啊。傷口癒合容易,可手臂上的筋斷了一,又傷了一,這隻手以後怕是都不能提拎東西了。」
這不是等於說這隻手廢了嗎?
鄭穀頓時「撲通」一屁坐進了淤泥地裡,卻仍笨笨舌的試圖安兒,「不怕不怕,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話沒說完,眼眶就已經潤了,反倒是雲萱,臉雖難看,卻咬著牙還算平靜。
周圍的人聽到鄭大夫的話也都紛紛變了臉,劉氏更是猛的後退幾步,轉就捂著無聲的大哭。
李氏白了臉,甚至有點不敢靠近那邊明顯也了驚嚇的兒子。
這個混賬小子,他怎麼又闖了這樣大的禍?
「六爺爺,不能把斷了的筋給重新接上嗎?」
鄭大夫詫異的看著雲蘿,然後搖搖頭說道:「倒是聽說皇宮裡的醫有這個本事,不過我技藝不,遠遠做不到將被割斷的筋脈重新續上。」
一聽說皇宮裡的醫纔有這本事,鄭穀剛亮起的眼睛頓時又灰暗了下去。
雲蘿張了張,但見此這麼多人,便又將邊的話嚥了回去,暗自握了握拳。
遠走來兩個人,一高一矮,一魁梧一瘦,見這裡圍了這麼多人,兩人也走了過來探看況。
那壯漢站在人群外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幾個人,頓時問道:「小蘿?出啥事了?」
雲蘿轉頭,弱弱的喊了一聲:「師父。」
看著乖徒兒這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張拂頓時就心疼壞了,進人群在雲蘿邊蹲下,一眼就看到了雲萱手臂上的傷口,頓時眉頭一皺,「誰下的手?這不是要毀了小丫頭一輩子嗎!」
另一人也站在旁邊,愣愣的盯著雲萱的手臂,「咋……咋回事?」
竟是栓子,也不知他怎麼會跟張拂走在一起的。
鄭大夫又嘆了口氣,對張拂說道:「斷了一筋脈,又傷了一,可惜了。」
雲蘿二姐另一隻手,抬頭說道:「先把二姐抬回去吧,不能坐在這泥地裡。」
鄭大夫點頭說:「還是先回去,不過要當心些,千萬莫要這幾銀針,再來個人把這隻手托著,別扯著了傷口。」
鄭穀連忙將雲萱抱起來,劉氏也顧不得哭,快走兩步小心翼翼的托起雲萱傷的手臂,不敢出一點差錯。
有一個漢子走上前來,對劉氏說道:「二嫂,還是我來吧,我力氣大,托得穩。」
一群人護持著雲萱,又浩浩的往回走,張拂走在後麵,忽然將雲蘿抱了起來,小心的拍了拍的背,輕聲說道:「別難過,是哪個混蛋傷的你姐姐?師父替你報仇!」
雲蘿趴在他的肩膀上,小聲的說:「師父,我能接好二姐的手,你幫我。」
放在背上的手忽然用力一按,他的聲音也在瞬間沉了幾分,「你怎麼會這個?」
雲蘿猶豫了下,帶著點試探的問道:「如果我說我天生就會,你信嗎?」
張拂頓時「嘶」了一聲,也不知心裡轉過了多個念頭,忽然喜滋滋的說道:「莫非我的徒兒竟是小仙子下凡?」
雲蘿:「……」卻又忍不住的笑彎了眼。
白水村本就不大,聚居在一塊兒平時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雲萱出了事已在村裡迅速的傳揚開來,除了剛纔跟著鄭穀他們一起去灘地的那些人,其他人也都朝這邊湧來,有來圍觀瞧熱鬧的,但大多數還是關心雲萱的傷勢。
後麵還跟著一串的孩子,剛纔在灘地上的那些孩子基本上都跟著來了,好幾個的服上麵都沾著跡。
這麼大群人湧進院子裡,把本要開罵的孫氏都嚇了一跳,再看到雲萱那滿的,又聽其他人嘰嘰喳喳的說起那傷有多嚴重,怕是要廢了一條胳膊,孫氏聽得心驚跳,呆了半晌,慌慌張張的跑進灶房裡去了。
劉氏抹著眼淚走進來,看到孫氏正坐在灶前燒火,愣了下,說:「娘,六叔讓我來燒些水,要給小萱洗傷口,待會兒也要給一下。」
「在燒了!」
「哦。」劉氏又愣了下,然後獃獃的看著盛放在瓦盆裡還在冒著熱氣的粥,默默的掉眼淚。
孫氏也直愣愣的盯著灶膛裡的火,忽然問了一句:「你六叔咋說?」
劉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婆婆在問話,嗚咽著說道:「六叔說斷了一手筋,又傷了一,怕是以後都不能提拎東西了。」
「哭啥?」孫氏罵了一句,然後又盯著灶膛裡正燃燒著的火焰發獃。
這麼嚴重啊?
夜幕已降臨,院子裡卻仍滿了人,許多人連晚飯都沒有回去吃,就站在這兒等一個結果。
雖然啥都做不了,但好歹知道一個結果,多也能讓自己安心一點。
鄭大夫終於在鄭穀的陪同下走了出來,一群人頓時也呼啦的圍了上去,七八舌的詢問著,雲桃的臉也從旁邊屋子的窗戶裡探了出來。
鄭大夫擺了擺手,對鄭穀說道:「銀針還不能拔,就怕拔了就再止不住了,傷口已經包好,晚上可能會發熱,你們要多注意著些。」
鄭穀雖難過得很,但仍朝他拱了拱手,「有勞六叔了。」
鄭大福也站在門外,說道:「這麼晚了都沒吃上晚飯,家裡也沒準備啥東西,不過喝上兩碗粥好歹墊一下肚子。」
屋裡,小胡氏和大牛媳婦幫著劉氏一起把雲萱上的臟服下,再將沾在上的淤泥和跡都乾淨。
雲蘿盤坐在旁邊,握著雲萱的另一隻手,說道:「二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接上你的手筋。」
旁邊幫忙的大牛媳婦也笑著說道:「對對對,六爺爺不也說了嘛,他雖做不到,但還是有那高明的大夫能給人重新連上斷了的筋脈。」
小胡氏小心的將雲萱的頭髮都攏到一起,裹在帕子裡輕輕拭,亦是笑著說:「就算請不來皇宮裡的醫,可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神醫都會被請進宮裡,說不定啥時候就遇上個世外高人,華佗再世。」
雲萱失過多,加上傷口傳來的劇烈疼痛,忍得小臉煞白,卻一聲不吭。明知道這都是安的話,卻還是出了一個笑容,反過來安低頭不敢說話,就怕一開口就忍不住哭出來的劉氏,「娘,我沒事,幸好是左手,就算以後不能提拎東西也沒有大妨礙。」
失過多,其實已經十分的睏乏,但傷口的疼痛讓無法眠。
劉氏的眼淚「啪啪」的往下掉,雲蘿也用力的睜了下眼,轉下床鋪竄出了門外。
門外,文彬正眼的看著,看到頓時就了過來,「三姐,二姐咋樣了?」
雲蘿他的腦袋,一抬頭又看到滿院子的人,那裡麵有兩個孩子似乎是隔壁村的,其中就有先前給雲萱按傷口的那個小姑娘。
不由得一愣。
都這麼晚了還不回去,家裡人該著急了吧?
朝們走了過去,那小姑娘先就開口說道:「你是小蘿吧?我月牙兒,經常跟雲萱姐姐一起割豬草,那個……雲萱姐姐沒事了吧?」
雲蘿頓了下,點頭說道:「我二姐沒事,謝謝你關心。」
就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雲萱姐姐可好了,從不會欺負比小的,還總幫我們,鄭文浩才壞,我們所有人都不喜歡他!」
雲蘿抿了下,說:「嗯,你們該回去了,不然爹孃要擔心的。」
月牙兒愣愣的看了下天,頓時「呀」的一聲,拎起放在腳邊的籃子和旁的小夥伴就要往外沖。
雲蘿跟在們後,想送們回去。
兩個村子雖是隔壁,但從這裡到橋頭村卻並不近,又要經過河、過橋,沒道理們擔心二姐跟來探,卻由著們兩個都不到十歲的小姑娘黑趕路可能遇到危險。
不過們才剛走到大門口,就看到黑暗中有幾個人影正往這邊走來,走得近了,月牙兒忽然揮手喊道:「大哥二哥,我在這裡!」
來的是兩個年和一個中年漢子,看到月牙兒和另一個小姑娘都在,頓時鬆了一口氣。
那漢子將小姑娘抱起來,說道:「這麼晚都沒回家,可把你娘給急壞了。後來聽六娃子說灘地那兒出事了,纔想著來這兒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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