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今年遭了災,糧食張都不曉得能不能吃到秋收,自然是要著些。
吳氏的孃家得到訊息後來人走了一趟,但都是窮苦人家,又能給一個出嫁的閨帶來什麼東西?不過一隻老母和其他一些零碎而已。
那隻老母當天就被鄭收給一刀宰了,請劉氏燉了一小鍋,放在屋裡給吳氏吃。
為此,鄭玉蓮想吃還鬧了一場,但鄭收是頂住了孫氏的謾罵,不僅不給吃,還將鄭玉蓮反罵了一頓,也因此引得孫氏越發不滿,甚至遷怒到了剛出生的兩個小孫子上。
鄭收心中不忿,不覺間連往日油的子都收斂了許多。
他現在就想著給吳氏再尋些吃的,畢竟本就子虛弱,水不多,若是再不補一補,萬一斷了水,他的兩個兒子吃啥?他大概這輩子也就這倆兒子了。
倒是因為做皂分了些錢,可這錢並沒很多,不花,還不能明正大的花,省得被孫氏發現了,必將是又一場大鬧。
雲蘿他們到河邊時,那裡正熱鬧。
夏種結束了,大家都可以歇一口氣,很多大人小孩就開始到尋吃食,又加上現在天氣正熱,流過白水村的這條小河以及縱橫在田野間的那些渠便了部分人的首選之地。
今年的雨水很,雖然自那場大雨之後又零星的落了幾次雨,但河水依然不多,除了幾個深潭,其餘的地方都隻是淺淺的淌過,深也隻到大人的膝蓋上方,河灘上更淺,踩在鵝卵石上麵連腳背都不會被打。
河灘上都是小孩兒,捉小魚仔、挖螃蟹、撿螺螄……嘰嘰喳喳的十分熱鬧。
金公子看得有趣極了,好幾次蠢蠢的要把腳踩進水裡去,都被跟著他的小廝給扯著手臂拉了回去,「公子,還有正事呢!」
他氣哼哼的,就沖雲蘿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說事兒?」
「找我三叔。」雲蘿沿著河岸往上走了一段,很快找到了正在埋著頭往深潭裡放魚簍子的鄭收。
「三叔。」
鄭收聞聲抬起頭來,「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有啥事嗎?」
目落到金公子的上,頓時眼睛一亮,「這位小公子是……」
「這是金公子,他想要買我們的皂方子。」
鄭收頓時一愣,看向金來的目也更多了幾分警惕。
別以為他是個種地的就不曉得好歹,那皂有多掙錢,經過了兩次的分賬,他已經十分清楚。這樣的好東西自是要捂著不能被任何人得了去,再是富貴的公子都不行。
他不自覺的站直了,低頭將金公子好生打量了一遍,半晌才略有些遲疑的說道:「小公子年紀輕輕的就出來做事,家中長輩可都知曉?」
這小公子才十來歲的年紀吧?還是個孩子呢。
金來看了雲蘿一眼,覺得這胖丫頭有點壞,這是自己不好拒絕,就故意跑來找三叔,讓三叔來對付他?
可如果真要拒絕的話,直接無視就行了啊,反正他原先也不知道那皂還跟有關係。
想不通,但金來也仍十分有禮的朝鄭收拱手作揖,並不因為眼前是個鄉下的莊稼人而有輕視,「長輩自然是知曉的,在下年紀雖小,但也有了不做生意的經驗,此次是誠信想要購買皂方子,價格好商量。」
他從三歲就跟著祖父和父親出門做生意了,往常也不是沒有親自上手過,但此次是他第一次單獨理事,這可是他跟父親磨了好幾天,最後還請出了他親娘才得來的機會。
麵對氣度不凡的小公子,鄭收下意識就有些心虛,可這個年紀又讓他無意識的輕視。
他忽然一扯雲蘿,將扯到了一邊,著聲音說道:「小蘿你這是啥意思?咱自己皂做得好好的,隔幾天就能手一大筆錢,照此下去,發財也是遲早的事兒。怎麼,怎麼把這種大戶人家的小公子給引來了?」
雲蘿看著他,說:「這種新鮮東西遲早都會引來別人,他們早就查清楚了皂的來歷,今天還專門來拜訪二爺爺家,不止有金家的小公子,還有餘家的大管事,都想要買我們的方子。」
這都是慶安鎮上有名的大戶人家,有錢有勢。
鄭收目遊離,急得腦門子上汗都冒了出來,「那小蘿,你是咋想的?」
雲蘿說:「這東西能帶來很大的利益,就算沒有這兩家,也會有其他甚至更多的人想要得到,我們沒錢沒勢的,想要保住方子很困難。」
鄭收有些呆,有點不明白。
其實半個月也才賺了不到一兩銀子,哪怕往後會有所增加,也左不過是幾兩銀子的事,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多了,但那些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富貴人家怎麼也能看得上呢?
此時,鄭二福擺了村民的目也到了這裡,跟雲蘿湊在一塊兒商量這個事。
他倒是想得更多,也就更明白雲蘿那話的意思,不問的意思,「小蘿你是個啥意思?」
下意識的,他已經將當了一個大人來對待。況且,這方子原本就是的,他雖忍不住心眼紅,但也沒想過要搶侄孫的東西。
於是又說:「你想做啥就去做吧,我都沒啥意見。」
鄭收皺著眉頭還是有點不願,「你真要把方子賣了啊?那咱以後……」
雲蘿搖頭,「我不賣,我跟他換。」
「換啥?」
「這個我們自己說了不算,還得跟他們商量。」
鄭二福點點頭,鄭收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說道:「那就聽你的吧,不過小蘿啊,三叔可還盼著那點銀子給你倆弟弟養子呢。」
雲蘿點頭「嗯」一聲,「放心,不會缺你的銀子。」
說著,轉朝金來走去。
金公子遠遠的站在這兒等了半天,要不是虎頭就在旁邊盯著,他早已經湊過去也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了。
此時見雲蘿過來,當即張問道:「你們商量得咋樣了?多銀子願意把方子賣給我?」
頓了下,又說:「不是我嚇唬你們啊,這東西惹眼,勢必會被許多人盯上,你們就算不賣給我也未必能保得住?」
「那你能保得住嗎?」
他一呆,隨之笑容微斂,神也忽然嚴肅了許多,搖頭說道:「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