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福的一席話說得鄭收目閃爍,鄭穀更是已經一臉激,連連點頭說道:「爹,您說的是。」
見此,鄭大福略鬆了口氣,神也就緩和了下來,轉而又開始安小的兩個兒子,說:「不過今年確實要困難些,花費卻半點不,老大你們在鎮上也要儉省些。」
鄭年連忙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行禮說道:「一直以來,都辛苦爹和二位兄弟了。」
他兒子鄭文傑也跟著站在起來,就站在鄭年的邊。
鄭大福看著他,說道:「你要記得纔好。」
「兒子都記得呢,要不是有爹和兩個弟弟一直在後頭支撐著,兒子也不能有現在的績。」
鄭大福點點頭,說道:「你和文傑明日傍晚回鎮上,隻管安心的讀書和教書,你媳婦跟你們一塊兒去,省得你們父子兩沒個人在邊照顧,隻顧著讀書反把弄壞了。」
「勞父親掛懷,兒子實在慚愧。」
「丹丹還小,離不得娘邊,就也一塊兒去鎮上吧。」
鄭年忽然覺有些異樣,神中便也不由得有了些遲疑,「是。」
鄭大福似乎沒看到他的臉,接著又說:「小蘭和文浩就留在家裡吧。一來,他們年紀不小了,很能給家裡添把力。二來,了他們,你們在鎮上也能省些花費。」
這纔是當空一個霹靂,李氏霍然抬起了頭,張著就想要拒絕,可鄭年已經先一步答應了下來,「都聽爹的安排。」
又朝李氏輕輕的搖了搖頭。
李氏不得不將邊的話都嚥了回去,還扯出了一抹笑,說:「他們一天天的在鎮上清閑慣了,還得爹孃嚴厲的教導他們。你們可千萬不能心疼,免得這兩孩子啥都不會,還要被弟弟妹妹們給比了下去。」
看著長子長媳這麼懂事,鄭大福臉上都有了笑模樣,點頭說道:「這沒啥,大夥兒都是一點點學起來的。」
鄭雲蘭和鄭文浩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去留被如此輕易的三兩句話決定了下來,有心想要反抗,然而麵前都是長輩和家長,他們決定的事又哪裡有他們反對的餘地?
一直到離開堂屋,回到各自的屋裡,鄭文浩才終於鬧了起來,鄭雲蘭也靠在李氏的上,默默的流眼淚,可把李氏給心疼壞了。
可事已經這樣,還有鄭收他們盯著,便沒有了反悔的餘地,隻能努力安,勸說著讓兩人暫且忍耐幾天,爹孃肯定是會想法子儘快帶他們一起去鎮上的。
好容易安住,鄭玉蓮又在外頭喊鄭雲蘭,喊過去與一起睡。
鄭雲蘭了眼淚,又在屋裡洗了把臉,這纔出門往上房去,心裡則恨死了將留在鄉下苦的三叔。
鄉下又臟又又要下田幹活,還連個自己的閨房都沒有,簡直連多呼吸一口氣都讓難以忍!
鄭收蹲在對麵的屋簷下,著聲音卻抑不住心中的興,「我可是按著你的意思把人給留下了,小蘿你答應三叔的事也不能反悔啊!」
「不反悔。」雲蘿目送著鄭雲蘭進了鄭玉蓮的閨房,默默的打了個哈欠。
鄭收著手已是一臉遐思,「那香胰子……哦是皂,究竟長個啥樣我也沒瞧見,早上真該和你一塊兒過去瞧瞧。」
「若被人知道了,小心一文錢都落不進你口袋。」
下意識的閉上,眼珠子往上房的方向溜了溜,才又小聲的開口問道:「除了沒香味兒,真跟那香胰子沒啥區別?那得多掙錢吶?咱也不貪,不想一塊也能賣上六七百文錢,甚至是好幾兩銀子的,隻要能賣個幾十文,就能賺大發了。」
哎呦這麼多錢,他該怎麼花才能花得完吶?
雲蘿又打了個哈欠,不想再忍三叔在耳邊的嘀嘀咕咕,轉就進了屋,關門,睡覺。
次日一早,雲蘿剛起床,就看到三叔從外麵悄悄的溜了進來,嘬著牙花子一臉的失。
之後才知道,他竟是一早就跑去了二爺爺家,想看看那做好的皂究竟長什麼樣,卻沒想到那些皂在昨天就已經給李三郎帶去了鎮上,就連那使用過的小半塊都沒有留下,說是正好可以給那些想買又沒見過皂的人先試一試。
沒見著,心裡就不有些空落落的,總惦記著。
如果不是夏種正忙,每天都要忙著耕田耙地秧,他都想跑去二叔家再做幾塊皂出來了。
這天,在家歇過了一天的劉氏也再次下地,到傍晚的時候,鄭年帶著媳婦和長子、幺離家回了鎮上。
隔壁的橋頭村有車把式,每天清晨都會趕著牛車往鎮上去做工,到傍晚再回來,順路還能拉幾個搭車的客人賺幾文錢車資。
比如栓子就會每天花二文錢搭車去鎮上讀書。
但鄭年他們是傍晚時去鎮上,自是搭不上這一趟,而自家的牛正忙著耕田,誰都捨不得給它套上車架,再往鎮上專程走這一趟。
所以,這一家四口隻能再一次邁起腳步,背著不小的行囊往鎮上走去。
或許走得次數多了,就會習慣了呢。
鄭雲蘭目送著爹孃和大哥走路回鎮上的時候還的有點兒慶幸,可一回頭就不由得再次怨念叢生。
種田再忙也不能忘了家裡還有兩頭大白豬,趁著種田結束的那一會兒,所有人都出,迅速的摟回了小半車的豬草。
吳氏養了這麼幾天,已經能下地了,但的肚子宛若氣球般的吹起,已經蹲不下。
劉氏趁著天還沒全黑,拎了一家人的服就出去河邊,雲萱不放心也跟著一起去了。
男人們從來就不是會幹這種活兒的人!而且他們還得修理農,為明天的繼續勞作做準備。
所以隻剩下了雲桃和雲蘿姐妹兩,一個鍘刀一個菜刀,蹲在院子角落裡將豬草「哆哆哆」的剁得稀碎。
鄭雲蘭倒是想要當做沒看見就這麼轉離開啊,可雲蘿落到上的目簡直比手中的菜刀還要鋒亮。
在泥田裡陷了一整天,已經很累了,今天還又被螞蟥叮了兩下,嚇得心神俱疲,真的不想再幹活了!
不由得將眼皮一垂,低著頭就要從兩個堂妹麵前走過去。
忽聽見「砰」一聲,雲桃將鍘刀重重的按下幾乎是砸在板子上麵,轉頭就往灶房喊:「,豬草太多了,我和三姐切不完,大姐還站在這兒都不一下!」
喊完就立馬回頭,的勇氣隻夠喊這麼一嗓子。
不過也夠了。
孫氏拎著個鍋鏟就從灶房裡沖了出來,二話不說就開罵:「我這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啊,一把老骨頭了還要腳步停歇的伺候你們這群討債鬼!讓你們乾點活都不,晚上都別吃飯了!」
鄭玉蓮跟在老孃的後,沖著雲蘿和雲桃兩人瞪眼,說:「小蘭本就沒幹過這些活,你們一人多乾點不就完事了嗎?真沒見過你們這麼自私不顧姐妹的人!」
吳氏拎著個空了的泔水桶從後院出來,聽到這話當即就朝鄭收罵道:「你出的那是什麼餿主意?說什麼幫家裡幹活,這是留了一尊祖宗活菩薩呀!」
突聞媳婦的罵聲,鄭收還有點懵,忙扔下喂牛的草,匆匆從後院跑了出來,瞪一眼鄭雲蘭,說:「站那兒看兩個隻有你一半歲數的妹妹幹活,也不嫌害臊!」
一向在爹孃的麵前很是護著姐妹的鄭文浩,眼見著況不對,卻是早已經躲回了屋裡去。
雲蘿看著鄭大姑娘低垂著頭站在那兒,雙手十手指頭纏在一起,眼中含淚,咬的委屈模樣,忽然有點欺負小姑孃的心虛。
畢竟還隻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呢,還乍離了爹孃的邊,難免心中彷徨無助。
然後,鄭雲蘭忽然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雲蘿:「……」嗬,真想弄死!
鄭雲蘭在鄉下的水深火熱的生活就此開始,每天下地、被螞蟥咬,回家還有許多家務活等著。
孫氏雖也看重,但那是相比較雲蘿們而言的,看的是長子和大孫子的麵子,真要說起來也沒多稀罕,更不可能像是護著鄭玉蓮那樣的護著。
日子久了,鄭雲蘭的心裡就越發的不平衡,連一向關係親的小姑都逐漸疏遠了,偏鄭玉蓮還半點沒有察覺。
那天,李家的人忽然趕著車從鎮上匆匆而來。鄭收正好在路邊的田裡秧,他眼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頓時心思飛遠,幹活都提不起勁來了。
到傍晚回家的時候,雲蘿遠遠的就看到虎頭在朝招手,跟爹孃說一聲就過去了,其他人也司空見慣,對虎頭來找雲蘿的事並不奇怪和好奇。
隻有鄭收,抓心撓肝的,終於也覷了個空,溜了出來。
彼時,虎頭正著個布袋將裡頭的錢「嘩啦啦」的全倒在桌子上,雙眼亮晶晶的連睫都在發著,「這是李家大伯今天親自送來的,九塊那個皂全都賣了出去,你猜猜這裡總共有多錢!」
銅錢在桌子上蹦,雲蘿一掌拍過去,將那枚將要滾落到桌子邊緣的銅錢按下,問:「多錢?」
「八百六十文錢!」虎頭的聲音格外高昂,激得臉都紅了。
他已經見識過一回高價小兔子,此時卻依然忍不住的激,仔細過一枚又一枚的銅錢,說:「李家大伯說,一開始不敢把價定得太高,便依照著一盒尋常澡豆的價定了六十文,沒想到客人們竟很是稀罕,就一點點漲了價。兩天就把皂都賣完了,要不是因為鋪子裡太忙走不開,李大伯早兩天就會把錢給咱送來,他還說……」
嚥了下口水,才繼續說:「他說這兩天還常有客人去詢問皂,甚至有的等不及先預付了定金,都催著李大伯趕再弄些皂出來呢。」
鄭收溜進來的時候,正好就聽見了虎頭的這一番話,當即也撲到了桌邊,盯著滿桌子的銅錢兩眼放。
「虎頭,李老爺可有說現在漲價到多了?」
胡氏在旁邊笑瞇瞇的說道:「一百二十文一塊呢!還能再往上漲漲價,不過你祖母的意思是,咱鎮上就那麼些人家,再貴人家也買不起,這東西還不稀罕,太貴了反倒不劃算。」
一百二十文已經很貴了,畢竟那東西就是用豬油和草木灰做的,而草木灰又不值錢。
跟香胰子當然是沒法比的,那香胰子不知新增了多珍貴香料,雖不知是怎麼做出來的,但想必也不會簡單,一道道工序定是繁瑣無比,不然也不會那麼稀罕,還賣出了至幾百文,貴的要幾兩甚至是幾十兩銀子的高價。
鄭收看著趙老太太,有些猶豫。
能貴,為啥要賣便宜呢?
雲蘿倒是認同老太太的話,「就聽太婆了!」
轉頭又問虎頭:「你上次買板油,花了多錢?」
虎頭看了眼他祖母和母親,說:「就五斤多板油,抹去零頭,花了一百五十文錢。不過沒用完呢,上次咱才用了一碗油。」
「那也要先把這本錢扣了,下次就不用再扣。」說著數出了一百五十文錢推到胡氏麵前,「二,你墊付的本錢先收好。」
胡氏沒拒絕,笑瞇瞇的收下了。
還剩下七百一十文銅錢,雲蘿又將它們一分為三,二百一十三文錢的兩份,還有一份是二百八十四文錢。
「說好了的,我出方子,得三,三叔出力,得三,二爺爺你們不僅出力多,還出了柴火鍋灶和其他的更多事,得四。」
鄭收喜滋滋的把錢給收了,倒是胡氏他們,麵麵相覷一時都沒有手,最後還是鄭二福敲了敲桌子,說:「小蘿啊,這個事你能帶上虎頭,就已經是咱家佔了大便宜了,還要分四,怎麼也說不過去。」
他清楚得很,這個侄孫會帶上他家就是看著虎頭的麵兒。跟虎頭玩得好,所以也願意給他佔便宜,不然看理不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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