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丫頭剛那話是啥意思?什麼會失去他們的?難不他們還能不認自個的爹孃不?」
今晚的飯桌上人都了好幾個,孫氏躲在屋裡生氣,鄭玉蓮更是好多天沒有出現在飯桌上了,就連小二房的姐弟三個,自進了屋後就再沒有麵。
鄭穀和劉氏兩人心不在焉的著飯,時不時將目落到閉的那屋門,也曉得三個孩子定是生氣了,這不,竟連晚飯都不願意出門吃了。
鄭老三卻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對雲蘿進屋前說的話更是不以為意,卻不知他這淡淡的一句,卻讓本就不安的鄭穀夫妻兩不由得又是心中咯噔了一下。
鄭大福聞言抬頭瞪了他一眼,斥道:「在這胡咧咧!不過是小孩子鬧脾氣說的幾句氣話,老子還說過要打死你,你被打死了嗎?」
老爺子顯然氣得不輕,向來很是注意言行氣度總忍不住有點兒端著的姿態都有些崩裂,連話都說出了口。
鄭收了下脖子,倒是乖乖的閉上了,但看他的神,其實也並不是很怕。
小二房的屋裡此時也氣氛沉悶,從門窗紙上進來的天早已灰暗。
影朦朧中,小文彬摟著重新回到他手裡的簍子,不時的泣兩聲,獃獃的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雲萱摟著小弟拍著他的背輕輕安,也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雲蘿看著兩人,恢復清澈的雙眼微微閃爍,若有所思。
然後忽然問道:「文彬,你想讀書嗎?」
小文彬抬頭看,獃獃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卻是十分驚訝的反問了一句:「我也能讀書嗎?」
「誰跟你說的,你不能讀書?」
他於是又呆了呆,倒是緩緩的止住了泣平靜下來,卻又陷到另一個糾結之中,扭著手指擰著眉,半天才說道:「可是,讀書要花好多錢,家裡已經有了大哥,大伯雖能收到學生的束脩,但他也還要繼續去考試。每次去考試都要花不銀子呢。」
剛還眼睛微亮的雲萱聽了這話後也迅速的冷卻,拉著雲蘿的手就說道:「小蘿,你就莫要多想了,家裡供大伯大哥讀書已是十分艱難,爺都不會同意再送弟弟去讀書的。就算,就算不用他們拿銀錢出來,他們也隻會你把錢都上,留著給大伯去考試,給大哥讀書,給小姑攢嫁妝。」
別看平時不聲不響在這個家裡沒什麼存在,子還頗有幾分傳自父母的溫,但邊有一個叛逆的妹妹,便漸漸的將家裡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也比爹孃看得更明白。
今天的這一場鬧看似是他們贏了,但其實不過是因為兩百多文錢看著很多,換了半簍子的零小玩意也不,但為大家長,見過大世麵,還當過小地主更供養出了兩個讀書人的爺爺還不是很放在眼裡,更不願意為了這麼點東西落一個刻薄孫、搶奪孫子孫零的名聲。
可即便如此,他不也是到了最後看小文彬真的哭鬧不休才製止了嗎?
若是小蘿以後能賺來更多的銀錢,甚至能拿出供小弟讀書的數額,那麼事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過去。到時候就算傳到了外頭,外人恐怕也大都是站在爺那一邊的。
畢竟,小孫自個兒尋著掙了點零花錢買點小零是一回事,賺了大錢卻私藏著不給長輩又是另一回事。
這個世道就是這麼的不講道理!
雲蘿來了八年,又怎麼還會看不明白這些?
但那不過是因為懶得去爭奪去改變,而隻要起了心思,想想,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比如說,分家!
但想要說服爹孃分家,幾乎是不可能完的任務。
鄭文彬也在瞬間就放下了剛起的一點心思,晃著雲蘿的手說道:「三姐,我不要讀書了,你也別尋著賺大錢,省得便宜了別人!你隻要偶爾弄點小錢,夠買幾塊糕糕就夠了。」
別看他小,但他可聰明著呢!
雲蘿了他的腦袋,說道:「別擔心,你若想讀書的話我自然能想到辦法。不過先說好,我不要求你能讀得多麼好,也不盼你考試當後給我臉麵為我撐腰,但你在讀書後若學大伯他們,把我們對你的供養都當做了理所當然,還擺著姿態要一家人都伺候著,那我就打死你!」
小文彬眨了眨眼,又轉頭看了兩眼二姐,然後用力的點頭說道:「好!」
鄭雲萱一臉的言又止簡直都要愁死了,可雲蘿得了小文彬的答應之後就不再理他們,隻低頭將簍子裡的東西都整理了出來,零零散散的鋪了小半張床。
小文彬也在眨眼間將其他的所有心思都拋飛到了腦後,隻在各類小吃食上麵這個,又那個,一時不知道先吃哪個的好。
「三姐三姐,這個就是你說的桂花糕嗎?你看上麵還有桂花呢,好香!」
「哇!這麼多芝麻!」了口粘在手指上的芝麻,眼睛閃亮,「好甜!」
「這個糕長得好奇怪。」拿起餞嘗兩塊,「味道也不一樣,這個好甜,這個酸酸的。」
「三姐你看,這個東西我一吹它,它就會轉,這是什麼?」
耳邊都是嘰嘰喳喳的,雲蘿已忍不住的瞪起了死魚眼,默默看著見什麼都稀奇的小土包子,隨手揀了兩塊糕點來吃。
味道也就那樣吧,對於不大喜甜食的來說,有點膩得慌。
當即也就扔開不要了,將東西全部整理出來後便拎了簍子要出門去。
「三姐你要去哪?」
「去把簍子還給虎頭。」
雲萱看了窗戶紙上已是一片灰暗,屋裡也在迅速的暗下來,不由說道:「天都要黑了,明日再去吧。」
雲蘿卻搖了搖頭,「不了,明天還有事,我很快就回來。」
院子裡,晚飯已經結束,三個男人坐在院子裡乘涼,劉氏和吳氏在灶房裡忙碌,鄭雲桃姐妹不見蹤影,聽聲音似乎也在灶房裡。
見雲蘿出來,乘涼的三人齊刷刷轉過了頭,微頓了下,還是朝鄭穀說了一句:「我去二爺家還簍子。」
鄭穀卻好像得了多大的好,頓時眉開眼笑的,還起就跟了出來,「爹陪你一塊兒去!」
這一路,著邊這個高高大大的漢子帶著些討好的小心守護,雲蘿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除了對老爺子和老太太孫氏的無底線順從之外,他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
憨厚溫,疼妻兒,哪怕行事叛逆說的有些話在他看來也十分大逆不道,他卻從不手責打,甚至連高聲責罵都沒有,多隻是苦口婆心的勸說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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