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正逢週末,山莊的客人卻不多。又是夜晚時分,山頂教堂的遊客更寥寥無幾。
許迎平日裏不運,走這一趟消耗了大半力,看過了好景緻後,這會兒倦怠的只想找個地方歇息。
教堂的環境分外空寂,幽幽燈照着一室昏暗。
最後排靠近大門的座位上,浮着一層薄薄的灰塵。
江年細心地乾淨長椅,讓許迎坐在了裏側。
許迎低着頭,正想把拍好的照片發到羣裏,手機屏幕驀地一閃,恰好有電話進來。
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塗清和。
許迎愣了愣,連忙接起。
手機那端傳來悉的聲音:“我說寶貝兒,湘庭湖那房子的過戶手續有結果了麼?再這麼拖下去,院子魚池裏都能種蘑菇了。”
“……”
許迎猜到了這通來電是問湘庭湖那棟房子的事兒,卻沒猜到同說話的人是蘇喬。
心想着好友轉了,目前爲止與“塗大師”的時間,已經遠遠超越了從前的平均時長。
許迎眨眨眼睛,一邊默默八卦的胡思想,一邊分外無奈道:“……不好意思啊喬喬,我催過很多次了,那邊只說讓我等消息。”
語氣微頓,小心問道:“是不是塗先生等急了?”
“他倒是沒等急,是我……”蘇喬話說到一半,沒好意思再往下說了:“算了。”
手機那端傳來一陣“沙沙”的靜,細聽能聽到塗清和的說話聲,但他說了什麼,許迎聽着卻模糊不清。
只關注了蘇喬語氣認真道:“說真的迎迎,我覺得這事兒有貓膩!”
“嗯?”許迎疑了一聲。
蘇喬道:“按理說這手續早就該下來了,拖了這麼長時間都審批不,那你這房子就只能卡着賣不了。你說誰最不想賣房啊,誰最有那個一手遮天的本事?”
許迎聞言怔了一瞬。
倒也思考過這個可能,但再繼續深想,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陳敬洲名下房產無數,湘庭湖那棟房子於他而言,好像也沒什麼可留的,即便賣了對他也沒任何損失,他應該沒那個閒暇去搞些小作……
許迎將信將疑的:“我覺得這事兒…和陳敬洲沒關係吧。”
“……”
江年坐在許迎旁,聽到“陳敬洲”三個字時,握着手機正打字的作倏然一頓。
他停頓了不過三五秒鐘,便慢騰騰的繼續回覆微信消息。可注意力卻全然不在自己的手機上,一心二用的聽着邊人與他人的這通電話。
江年看着時間剛剛好過去了五分鐘,許迎結束了通話。
他立刻收起手機,幫許迎擰開了一瓶純淨水:“迎姐,喝水。”
許迎接過:“謝謝。”
江年偏過頭注視着人緻的側臉廓,說:“迎姐,你喜歡這裏麼,喜歡就多玩幾天?明天我領着大家回去,公司那邊一切有我呢,你不必擔心。”
許迎抱着那瓶水,勾過耳畔碎髮,聞言笑道:“突然這麼‘善解人意’了,不會是想讓我給你漲工資吧?”
江年雙手十指握擱在腦後,懶懶地靠着椅背,語氣愉悅的說:“許老闆要是有這個想法,我當然也不反對咯。”
“江年,你看起來不像缺錢的人哦~”許迎故意學他那慢悠悠的語調打趣。
江年卻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問:“我做了什麼,會讓你產生這種錯覺?”
許迎沒說話,只翹起了角微笑。
江年眯起了眼睛看。
雖然比他年長一歲,可的世界好像還十分的純粹。
生活在足夠滋養的環境裏,讓看起來更像個孩子。
相比起許迎,江年覺得自己好像滿污泥。
他難得想對一個人敞開心扉,那是一種極複雜的心理。
江年垂下視線緘默了數秒,而後開口說道:“大概是年紀上來了,褪去了從前的青和稚氣,看着就沒那麼重利銅臭了。但錢這東西,沒人會不它。”
“迎姐,你不知道,我打小就是窮過來的。”
許迎怔了怔,意識到江年的語氣多了些認真。
他目視着正前方克風格的建築,五彩玻璃上漾着教堂的盈盈燈,斑斕景緻迷人眼眸。
江年平靜的說:“從我記事開始,我媽吃藥就像吃飯一樣,家裏全靠爸一個人撐着。他日夜打拼,都是爲了我們母子,可終究沒能留住我媽媽。”
“我媽走了以後,他的也垮了。現在三不五時的進一趟醫院,不知道還能陪我多久……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錢,這樣才能留他在我邊更久一些。”
說到這裏,他語氣多了幾分悵然,同樣也勾起了許迎沉重而複雜的心事。
氣氛在短短几分鐘裏,就由輕鬆變的嚴肅。
許迎握着那瓶純淨水的瓶蓋,指尖颳了下它不平整的表面,頓時有些自責,遲疑的開口:“對不起啊江年……我剛剛是開玩笑的。”
見許迎表疚的樣子,江年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刻收斂起緒,笑着緩和氣氛:“瞧你張的樣子,我一個大男人,還能這些事兒矯麼。況且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有控制不住的傾訴。”江年說話時,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許迎,分外誠摯道:“這些事…我從沒跟別人說過。”
“……”
許迎的心跳聲忽然加速了幾秒,敏銳的察覺到這話題深之後的曖昧。
男人和人往中的界限,往往就是在那一線之間。
許迎頭腦風暴的想說些什麼,正猶豫間,另一道聲音卻不合時宜的先闖了這片領域——
“洲哥…洲哥你等等我呀!”
管薇跟不上前頭高長的男人。
倒是萬幸穿着一雙平跟鞋,還能跑跳兩步去追他。
“洲哥…”教堂大門前,管薇手拉住了男人的袖,另一隻手叉着腰,累得氣吁吁,深呼吸了幾次,纔有氣無力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這麼晚了,來這兒幹嘛呀,也沒什麼好看的。爬上來好累哦,你等等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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