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威嚴肅穆。

中宮正殿的皇后，立在桌前前，提著狼毫練字。

筆下行云流水，落筆只是，每個字眼，都凌厲如鋒。

下頭宮人進門，叩稟告道：“娘娘，東宮的那位云姑娘，眼下已經進了宮門了。不過，殿外，趙小姐來了，您瞧是……？”

皇后今日特地宣了云喬宮，卻沒想到，那趙兮兒居然也在今日進宮求見。

聽著下頭人的稟告，頓覺頭疼，擱下寫了一半的字，了眉心。

才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讓兮兒先回去，免得待會兒見了那子，又刺激了。”

下人領命退下去辦，皇后眉心微蹙，落座桌案前。

一旁的宮婢近前給按著頭頸松緩。

口中聲道：“娘娘怎麼今日突然召了那位云姑娘宮？奴婢聽聞殿下也只是讓做了侍寢宮而已，又不是側妃侍妾，哪里值當娘娘親自見。”

確實，按說正經能跟著蕭璟喊上皇后一句母后的也就是來日的太子妃和側妃，連侍妾都不夠格，更何況是個小小的侍寢宮，云喬此時這樣的份，皇后親自見，在宮人眼里，也確實算得上是屈尊降貴。

聽著宮人話音，皇后目冷沉，面復雜。

良久后，低嘆了聲道：“璟兒糊涂了，本宮這個做母后的卻不能糊涂，總得在他太子妃進門前，將他這心尖尖上的人教好，免得日后妻妾不睦。太子是儲君，心思自該都在前朝，哪有被小兒心思纏住的道理，他那寵婢若是而今教不好，日后太子妃進門，得寵之事必然得罪太子妃，豈不要璟兒兩相周全的護著。”

東宮的事，瞞不過皇后的眼。

云喬名為婢，實則卻搬進了太子寢殿，白日里都鬧出些靜來的事，皇后當即就得了消息，也意識到，這被蕭璟帶進東宮的子，愈來愈寵，恐日后生出禍端。

妾室太過得寵，正經的太子妃卻沒進門，這在皇后眼里，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連聲低嘆，只覺自己這一手養大的兒子，越大，越不管控。

另一邊，云喬在宮門口下了馬車，跟著兩位嬤嬤往皇后娘娘的中宮走去。

那位老嬤嬤實在太兇，云喬甚至不敢多問，皇后是因何喚自己過來的。

只悄悄在后頭，問了下伺候自己的嬤嬤。

皇后貿然召人進宮，云喬和嬤嬤都不知道，這一番宮，是福是禍。

這嬤嬤輕聲安著云喬，暗中代了東宮的侍，盡快去尋殿下。

深宮之莊嚴肅穆，云喬下了馬車，眼神不自覺的打量了下宮殿。

不過只瞧了一眼，

那一旁的老嬤嬤便蹙眉訓斥道：“沒規矩的丫頭！這里是宮中，哪里能讓你瞟。”

方才在東宮，這老嬤嬤還尊稱云喬一聲姑娘，出了東宮，話里話外，就全將云喬當宮人訓斥了。

云喬上本就穿的宮服飾，宮里嬤嬤訓斥宮，乃是再正常不過。

周遭旁的人，全都見怪不怪了。

云喬冷不丁被訓了句，下意識抿了抿，忙收了視線，頷首告罪，乖乖跟著兩位嬤嬤往前頭走，不敢再多看。

可不敢多看，前頭帶著宮婢行在宮道上的子，卻瞧見了。

皇后吩咐人先講趙兮兒送回去，

是不想讓趙兮兒又對上云喬。

可那送人的小宮婢，卻特意將趙兮兒往云喬這引。

果不其然，趙兮兒剛瞧見云喬，霎時就變了臉。

步伐急急沖到了云喬跟前，瞧清楚云喬的臉后，當即就了大怒，顧忌著此是東宮，才著了怒意。

待瞧見云喬上只穿了件宮婢裳，確信了云喬得封東宮側妃一事如今徹底泡了湯，又覺暢快。

云喬人正好端端的走著，冷不丁被人撞了上來，嚇了一跳。

趙兮兒臉上有鞭痕，便是再好的傷藥用著，如今也仍有痕跡，讓人瞧著可怖，故而出門都戴著帷帽。

云喬損了記憶，本就不認得，而今又戴著帷帽，云喬更不知曉是誰了。

見這人氣勢兇惡，忙就后退了步，低垂下脖頸。

的脖頸白凈細，耳后卻留了好些個牙印吻痕，這一垂首，全了出來。

趙兮兒見到，更覺又妒又恨。

憑什麼，憑什麼不過是折磨了就要遭奇恥大辱，而這個賤人背叛殿下一心想著別的男人，殿下也不過是只罰做宮。

這樣下賤浪不貞不潔的賤婦，就該被送去坊里讓人辱，只是為奴為婢，哪里能解恨。

趙兮兒恨極，眼里目兇惡。

云喬本能的怕，以為這是宮中哪位貴人，下意識躲在了嬤嬤后。

那嬤嬤見狀著頭皮同趙兮兒道：“趙小姐見諒，云姑娘傷了腦袋，前塵往事都記不得了，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和計較了。”

都記不得了？失憶了？

……

皇后邊的老嬤嬤及時解圍，沖著趙兮兒道皇后還等著呢，便帶著云喬和另一位嬤嬤往前走去。

趙兮兒看向遠去的云喬，目愈發嫉恨。

一旁的宮見狀，目暗暗打轉，適時添油加醋道：“聽說這位云姑娘，從前很是不愿在東宮，如今損了記憶，倒是學會了討好殿下，宮里都傳，青天白日里，都勾著殿下腰帶不肯讓人走呢。奴婢聽人說，這姑娘從前不愿是心里另有惦記的人，如今損了記憶，倒是忘了從前心心念念的郎，一門心思伺候起了咱們殿下。”

損了記憶？

趙兮兒心下冷笑，暗道，既是損了，那給找回來就是。

帶著自己丫鬟，出宮了去。

趙家的馬車上，趙兮兒摘了帷帽，出一張極其可怖的臉，問跟前的婢道：

“你說，怎麼才能讓失憶之人，想起來失去的記憶？”

丫鬟聞言目微閃，忙道：“小姐是說那位云姑娘嗎？奴婢聽聞，失憶之人最不得刺激，若是遭了刺激，有時便能恢復記憶，有時甚至還會失了神智，了個瘋子呢。”

這番話，正中趙兮兒下懷。

跟著，丫鬟便給趙兮兒出謀劃策，提及了云家在沈家的婆母。

說是舊時的人，是最能刺激人記憶的。

沈硯

被蕭璟的人看著，趙兮兒也好，這丫鬟背后真正的主子明寧郡主也罷，都沒辦法將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到云喬跟前。

但是沈家的那位老夫人，卻一直被扔在揚州的坊里做活，沒什麼盯著。

想帶出來并不算難。

趙兮兒眼底劃過暗芒，招手吩咐丫鬟道：“待回了府，我會拿來兄長的令牌，你安排人，帶著令牌，去揚州坊，把那賤人的婆母，帶回京城來。”

……

這頭謀事剛歇。

另一邊的云喬，也踏進了中宮殿。

跟著嬤嬤們進門，規規矩矩低頭行了個禮，就不敢再抬首。

皇后還未曾真正見過云喬，上回在趙兮兒綁了的山莊，也不過只瞧見了被蕭璟衫過得嚴實的人。

如今端坐高位，瞧著下頭規規矩矩進門，穿著小宮裳的娘，實在無法，將，同手傷了太子臉皮的人想到一。

瞧著怯懦，也不像是個大膽的，怎麼做起事來，倒是膽大妄為。

蕭璟臉上的指痕，他說什麼是貓抓的，不是瞎了誰不知道那是人撓的，而東宮，可只有云喬一個能近他的子。

皇后側了側子，淡聲道：“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是如何的國天香，才讓太子不顧面，將個二嫁婦人不遠千里帶來京城。”

云喬聽出皇后話里對自己的不瞞，略抿了抿，稍顯局促不安，卻還是乖乖抬首。

桃花一樣的面皮落進皇后眼底，順手拿過一旁的茶盞，飲了口，聲音淡淡評價：“倒是個人。”

不僅艷，更有春，這眼角眉梢，一瞧不知，是被人，好生滋養著的花枝。

娘娘這話聽不出喜怒，云喬也不知如何接。

正思量著，冷不丁卻又聽皇后問出了更讓無措的話。

“帶下去驗。”

驗？

云喬被人帶進殿，目不解。

嬤嬤瞧著，啟道：“姑娘是自己，還是奴婢們手給您。”

云喬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疑不解的回首去看跟著自己來的嬤嬤。

那嬤嬤見狀心里明白，眼神安的看向云喬，解釋道：“姑娘別怕，宮里的嬪妃秀們宮時，也都有這道工序的，無非是瞧瞧，姑娘態如何，健康與否。”以及，會不會從宮外帶來臟病。

只是這最后一句，嬤嬤沒說。

聽了嬤嬤的話，云喬心想，多一事不如一事。

左右只是一裳而已。

忍著不適，低聲道：“我……我自己來就是。”

話落，解開了上的扣腰帶。

衫落地，子形于人前。

云喬怯怯閉眼，不敢抬首。

嬤嬤目打量著云喬子，簾子外頭的皇后，和這宮里的宮人，視線同樣落在云喬上。

那一道戒尺痕跡太過顯眼。

渾旁的印記，也半點不。

可見，真真是極得寵的。

皇后瞧著，滿目震驚，實在不敢相信，蕭璟是這般的人。

“你……這子痕跡，是怎麼回事？”

云喬抿，不敢答話。

皇后在神間，也猜到了答案。

怒拍桌案，連聲罵道：

“荒唐，真是荒唐！”是真沒想到，蕭璟會如此胡鬧，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不！

云喬和嬤嬤們都被嚇了一跳，那眼神的嬤嬤視線在云喬上頓住，緩了緩后，看向皇后，目詢問

皇后著心口，沉聲道：“繼續。”

于是嬤嬤便代云喬，轉過來，這一轉，前頭痕跡更加可怖。

似是被狂風暴雨，摧殘的幾近凋零的花枝一般可憐。

皇后攥著手邊玉鐲，強撐著邊宮才能站立。

罷了，罷了，都能干出在揚州強占人妻的勾當，還有什麼荒唐事是他做不得的。

皇后氣得閉眸，只覺這樣放任下去，自己傾盡心養大的儲君，日后說不準，真了他父皇那樣的人。

強著氣，怒聲告訴下人道：“去！傳本宮懿旨，讓太子回來就去給本宮跪祖宗宗祠去！告訴他，人本宮留著了，何時他娶了太子妃，何時心思都放在朝政上了，何時能記得這些年來師父教的圣賢書，本宮再把人給他還回去！真是荒唐！荒唐至極！這麼多年的圣賢書，他都給本宮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不！”

此時驗已然結束，嬤嬤沖著皇后點頭。

那伺候云喬的嬤嬤，手里抱著云喬裳，正要為云喬穿上。

幾人皆被皇后怒火給嚇得一愣，尤其是云喬。

方才被驗時忍著的淚，此刻倒是被嚇的掉了出來。

那一旁的皇后娘娘，瞧著云喬膽怯畏懼的樣子，更覺頭疼。

平生最覺哭哭啼啼的小娘麻煩，如今居然要將眼前這一瞧就極哭哭啼啼，看著也十分氣的人給留在自己宮里。

都怪蕭璟，都怪這費心養大的兒子行事荒唐，害得不得不出手管制。

也不知這哭哭啼啼又麻煩的丫頭有什麼好的，倒讓他將人從揚州帶到京城來可著勁兒的欺負。

瞧著那掉眼淚的小娘子，皇后心下無奈，扶額故作兇惡道：“本宮又不是兇你，你哭什麼？不許哭了！再哭出去你也去外頭跪著！”

話落，便怒氣沖沖的給自個倒了盞茶去火。

目冷不丁落在云喬小腹，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問：

“你如今，可有每日服用避子的湯藥？”

皇后問這話時，目還瞧著云喬眼角眉梢遮不住的春，和這一被人疼過的痕跡。

云喬臉微白，一時答不上話。

一旁跟著伺候的嬤嬤，見狀忙想要解圍。

著頭皮道：“稟皇后娘娘，云姑娘子虛……”

話還微近，便聽得上首皇后，擲了下茶盞，蹙眉斥責：

“本宮問你話了嗎？”

話音低寒，滿是威嚴，對著自己宮里出來的嬤嬤，也是不留面。

嬤嬤了把冷汗，不敢再答話。

皇后眼神在云喬上轉了轉，

冷哼了聲，跟著便吩咐宮人道：“去尋太醫來，給把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