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川拒絕了,理由很簡單,“不想去。”
他不用刻意找什麼說辭,林風月是他的母親,他可以坦誠。
包間里只有林風月和周栩兩個人在,點了一桌子菜,都是周栩喜歡吃的,孩子坐得端正,也不一下。
“小栩……”
竟然有些怕他。
他控制住自己心的脆弱和敏,坐在了孩子邊上,小栩只是看著,依舊是沒有稱呼的。
“小栩,媽媽。”
孩子不肯,和早上如出一轍。
佟言沒有計較,給孩子剝蝦,剝進孩子的碗里,他直接換了個碗。
像是上有什麼病毒,有什麼臟東西,生怕沾到了。
林風月也有點看不下去了,嚴厲起來,“周栩,你在做什麼,這是你的媽媽!”
“是你的媽媽,給了你生命。”
周栩沒有任何收斂,手去拿面前的一瓶飲料,倒了滿滿的一大杯。
“小栩,跟媽媽道歉,說媽媽對不起,媽媽特地從國外……”
一杯飲料潑在了佟言的上。
措手不及,佟言呆住,面蒼白。
周栩這才看向,“媽媽對不起。”
喊媽媽了,也說了對不起了,但沒人高興得起來,林風月連忙用紙巾替佟言干凈,周栩坐在離遠一點的位置上。
男孩長大了,睫也很長,一雙眼睛清澈而明亮,但眼眸深邃,只是這麼坐著,這麼看著。
小栩以前跟最親,見不到就鬧,每天都要跟媽媽說。
在國外那幾天,他也問,“媽媽家里怎麼這麼多花花。”
“慕叔叔怎麼總是到家里來?”
佟言那時緒低落,沒給他任何答復,一句話都沒有。
孩子敏至極,什麼都知道,最后也不問也不說了,被肖懷遠打發到外面去玩了。
再后來便做主將孩子的養權給了周南川。
沒能讓小栩親眼看著穿婚紗嫁給別人,但孩子不傻,他心里一定都知道,他比誰都更想要一個答案。
不一定這個答案要從大人里說出來,而是要在他心里劃上句點。
服了,飯是沒辦法吃了,林風月跟佟言解釋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難道要說孩子平時乖,唯獨對這樣?
“阿言,這孩子調皮,小男孩就是太調皮了,平時就跟他叔叔一起玩灑水的游戲,有一年帶去那個數民族驗了潑水節,一回來就潑東西,鬧著玩的。”
“冷嗎?”
林風月將自己的外套下來,周栩拿了車鑰匙開鎖,鉆進了車里,重重的將車門關上。
林風月回頭看了一眼,將外套披在佟言上,“阿言,不能著急的,你別著急。”
“師傅……”
“哎……”
別說佟言了,林風月也要哭了,“師傅我不冷。”
“穿著吧,啊,穿著好,保暖。”
“你送小栩回來的那一年發了高燒,在醫院住了好久,天天鬧著要你,后來突然也不鬧了。”
不僅僅沒鬧,這些年提都很提,扳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他們大人就更加不敢說了,怕惹得周南川不痛快。
“師傅我回去了。”
“好,我送你吧阿言。”
“我開車過來的。”
“你現在住在哪,有人照顧你嗎?”
“酒店,不用擔心。”
那麼需要的小栩突然間發燒找不到媽媽,肯定會不高興的,佟言回到了酒店,人還渾渾噩噩,泡在浴缸里,汗和淚都在一起。
——
易家,客廳里靜下來了。
從早上周栩見到佟言,再到吃完晚飯回來,林風月大概講了一通,周南川單獨將周栩去了書房里。
“真潑了?”
易明德突然問道,“玩也扔了?”
林風月點頭,易明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林風月看他一眼,“你嘆氣有什麼用,你去外面嘆氣。”
別惹得也心不好。
“媽,既然早上就這樣了,早上怎麼不說?”
“早上想著晚上還會見面,不礙事,給他緩沖的時間或許會好。”
誰知道孩子緩沖了一天,到了晚上變本加厲。
易雨天擰了擰太,怕自己侄子挨打,“我上樓看看去。”
“站住。”
“雨天去看要什麼?”
周栩大了,挨打不會像小時候一樣哭鬧了,周南川也確實很打他,但他說話誅心,能把周栩說得哭。
小栩這孩子倔,這次鬧出這麼大的事,打了估計也不會哭的,而是跟周南川犟,他是個什麼火脾氣大家都知道,打出病怎麼辦。
林風月也不想易雨天上樓的,但也真的怕孫子被打出事,“在門口待著就行,沒什麼事不要進去,你大哥在教育孩子。”
“知道。”
周南川小栩進書房什麼話都沒說,先是低頭簽了一大摞文件。
周栩站在他對面,垂著腦袋,眼里也有幾分怵,撓了撓頭。
孩子快站得疲憊了,打了幾個哈欠。
“站直。”
周栩立刻立正,抬頭,周南川手里的文件還剩下幾張,“錯哪里了?”
周栩沒說話,他雙眸無神,就這麼看著他,周南川沒聽到他的說話聲,放下了手里的筆,聲音渾厚有力,“我的話當放屁是不是?”
周栩眼里立刻盈了些淚水,對上周南川冷肅的臉。
“為什麼扔媽媽的玩,為什麼朝潑飲料?”
“我還扔了的零食。”
倒是敢作敢當,還理直氣壯的。
“什麼時候。”
這件事沒聽林風月說過。
周栩掉眼淚,但還在說話,“下午,說送零食給我吃,放學的時候。”
“然后呢?”
“我扔在地上,讓拿去垃圾桶里。”
周南川氣得想他,“做都做了為什麼要哭,哭什麼?”
周栩咬著牙,沒哭了,站得筆直,噎著,微微抖。
“是媽媽,給了你生命,是這個世界上你最應該尊敬的人,你不能對不敬。”
“我就要。”
——啪!
打人不打臉,周南川氣急之下在他臉上輕輕一扇,力道是控制了,可下意識的作卻讓小男孩尊嚴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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