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沒有生氣，只是委屈。

明明說好的只是蹭一蹭，結果騙了，后來說疼的話告訴他，可他也沒有停。

周南川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抓著的手背，“言言，你打我，以后我不這樣了，我……”

抬手了眼淚，聲音打，噎了幾下，艱難道，“周南川，你騙人……你騙人……”

他將人摟在懷里，“言言……”

佟言哭了一會兒，沒再怪他了，是別人的老婆了，他對做這種事很正常，只是，接不了，怕。

“點藥，我昨晚看到……”

窩在被子里，“你出去。”

“言言，你傷了，這個藥我問了醫生，孕婦也可以用。”

說到這，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畜生。

佟言沒鬧也沒有上藥，默默的哭，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哭過后也不哭了，小臉看上去比平時脆弱不，靜靜的躺在床上，沒什麼神，好像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周南川恨不得扇自己兩掌，但發生的事后悔又有什麼用。

他手足無措，下樓給端吃的上去。

“等等……”

鄧紅梅住，“讓下來吃啊，呆在樓上干什麼？”

“困。”

“怎麼睡不完啊，睡久了上沒力氣的，以后……”

“你別管。”

外面一個聲音傳來，恍若隔世，“南川！”

“哎喲！大明回來了！”

當年在村里一起玩的伙伴大了后各奔東西，到了過年才能勉強見一面。

周大明以前跟周南川關系特別好，周南川高中畢業那年考上省重點，但周大明沒考上，他心里本沒在學習上，只想畢業了趕賺錢。

佟家背地里玩的，害得他錯過了報名，那段時間他煙喝酒打架斗毆，周大明看不下去，從家里了兩百塊錢出來，讓他去海城找仇人算賬。

那兩百塊周南川還給他了，心里一直記得他的好。

周大明高中畢業沒多久就了朋友，18歲沒到就搞大了對方的肚子，草草的結了婚，那會兒周大明沒錢，沒存款，就鄉下一套老房子。

方不上班，老母賺不到錢，周大明一個人累死累活也滿足不了方的要求，婚后矛盾叢生，飛狗跳。

方吃不得苦，生了兒子后矛盾更多，三天兩頭嚷嚷離婚，最后真離了。

那以后周大明將兒子周耀星給老媽帶，一帶就是九年，這些年他自己在外面賺錢，老媽養兒子，約莫六年前，說是跟工地上的朋友出國，一去就是六年。

這六年里周南川跟他沒見過面，中途也就打過幾回電話。

他手里還端著給佟言的飯，周大明手里提著東西，“南川！”

幾年沒見，彼此都有些變化，不是瘦干瘦干的學生了，周大明黑了一大圈，也滄桑了不，“南川……”

多年沒見，兩人自然有很多話說，鄧紅梅跟周大明說了幾句話，讓周南川把飯給，端上去。

堂屋里，周大明笑，“我媽跟我說我兒子的學校是你辦的，南川，謝謝你。”

“謝什麼，都是兄弟。”

“真快啊，你也結婚了，說是要當爸爸了？兒子還是兒？”

“都好。”

周大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聽說了，你園子干得好賺了不錢啊，還是你厲害。”

“你呢，這幾年在國外都在忙什麼？”

周大明苦的笑了笑，“去了之后才知道被騙了。”

“什麼？”

“開頭去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又是在外國，人生地不。”周大明撓了撓頭，“算了，不提這個，后來想想也沒什麼，在哪兒都是一樣的，好在耀星大了，走的時候那麼點大，現在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周南川一臉認真，“到底怎麼回事兒？”

周大明不想提，但沒把周南川當外人，還是說了，他當時聽同事提起出國，心里便有想法。在許多人眼里，國外都是很好撈錢的，能出國也算厲害。

他讓同事打聽，后來去之前簽了合同，說好的兩萬一個月，后來沒有給那麼多，當時想走，但人生地不，語言不通，關于他出國的事村里傳遍了，就這麼回去沒臉面，怕被人笑。

上有老下有小，周大明怕得人，萬一人家真要在國外對他怎麼樣，他也沒辦法，著頭皮干下去。

和他一起的有十來個，大家私下都是這種想法，干滿了拿到錢走就是了，工資沒那麼多也沒關系。

后來到了結錢的時候，想發設法克扣，又是扣住宿，又是水電，高得離譜，落到手里本沒多了。

周南川聽完周大明在國外六年不著家，就得到三十萬不到，替他覺得不值，但周大明卻說，“夠了，在縣城給我兒子買個房，我在周邊找點事做，一樣的。”

幾年前高中畢業，都是意氣風發的年，如今再見看到兄弟變這個樣子。

要擱以前，周大明一定會說拿命跟人家拼了這種話，但現在他哪里敢？他不敢。

周南川若有所思，周大明從兜里拿了個紅包出來，“你結婚我沒來，現在給你補上。”

男人勾，退回去，“用不著，以后花錢的地方多得是。”

“那不行，收著，當我是兄弟就收著。”

推辭顯得不好看，周南川收下了。

“你老婆……他神有些遲疑，“佟家的？”

“嗯，佟經年的孫。”

周大明笑了，不可思議的搖頭，他依稀記得周南川高中畢業那年去海城，幾個月后回來蹲在他家茅坑外面和他一起煙。

當時他問，“海城怎麼樣？”

“大，漂亮。”

“你怎麼沒放火燒了害你爺爺的仇人？你是不是慫了？灰溜溜的回來，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沒慫，我只是想為了這麼個人賠上一輩子不值。”

“你就是慫了，人家有權有勢你怕了是不是？我呸，慫b！”

周大明一手揣兜，手背上還著一條褪的青龍紋，吧唧了一口煙，周南川看著他后的天，若有所思，“佟經國有個孫，長得好看的。”

周南川當時給他描繪了一遍，“長得像洋娃娃。”

“多大了？”

“不知道，看上去小。”

“小就對了，我們就要找小的，男人年紀大人年紀小，顯得有本事，搞不好我未來的老婆還在讀兒園。”

在那之前周南川沒有那種想法的，只是單純覺得，佟經國一個又狠又惡的老狐貍，怎麼會有那麼好看的孫。

后來周大明一提醒，周南川一想，未嘗不可？

某一天再次提到佟經國，周南川跟周大明吹牛，“佟經國算計我爺爺還來算計我，我把孫娶過來給我生孩子。”

當時聽者把這當做玩笑話，佟家有權有勢，怎麼可能把唯一的孫嫁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可今年后的今天，周南川神了，他真的做到了。

周大明六年沒回家了，他老媽打電話催他回去走親戚，要過年了，該有的規矩要有，他也著急著多跟兒子相，跟周南川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人走后沒多久，周南川給徐坤打了個電話，那頭慢悠悠的，“南川……”

“幫我查個事。”

“你講。”

周南川托徐坤幫忙查周大明在國外的那個工地，以及那邊的負責人，他剛才簡單的問了幾句，得到了一些關鍵信息。

周大明不容易，老老實實的賺錢養兒子，吃著種虧劃不來。

鄧紅梅給佟言送了飯沒有走，陪說了話。

佟言沒想吃，但鄧紅梅親自給送來，看在這份上，多也要吃幾口的。

吃完后鄧紅梅留在屋里和說話，“家里來人了，要過年了南川以前小時候關系好的朋友都要來，我曉得你格不好，但人多嘛，你給他留點面子。”

“嗯。”

“樓下的大明，跟南川關系可好了，你下去打個招呼吧？”

“媽，我不舒服……”

鄧紅梅并不能理解所謂的不舒服是什麼意思，以為故意找借口，“佟言，嫁了人跟做姑娘的時候肯定是不一樣的，不能什麼都只想著自己。”

“我知道。”

“你要考慮我們周家，考慮南川，你看你吃個飯在床上吃，湯湯水水的撒在床上……”

“我沒撒在床上。”

鄧紅梅連忙打斷，“那今天不撒明天撒了呢，后天撒了呢，哪有在床上吃的，又不是坐月子。”

勉強的出了笑容，“那我以后不在床上吃了。”

“這就對了，你沒事跟我多出門走，認識認識人，村里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把關系好。”

“好。”

看都應下來了，鄧紅梅心大好，端著空碗走到臥室門口，又折回去。

“媽……”

“有些事我也要跟你說，你現在肚子里有孩子了，南川一個大男人也不懂，但你要有數。”

佟言疑，“什麼？”

“有些事你不能由著他來，男人不能慣的，大過年的有時候喝了點酒，你別由著他，對你不好的。”

從頭到腳的恥，著頭皮出了笑容，“嗯。”

鄧紅梅一走，方才的恥全都結了冰，將整個人籠罩著。

有點想哭，周南川上來了。

看到他的影子，猛然抬頭，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