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注視下，許抒重新替他綁上橡膠繃帶，指尖帶有涼意，輕輕著他的。

周平桉不自覺地吞咽了口水，被過的皮似乎發燙，他有些心猿意。

周平桉脂低，青筋凸起，管明顯，找好紮針的位置，消毒，擰斷安瓿藥瓶，注紮針。

“按住，不流的時候才可以取下來。”著棉簽的另一端，騰出位置示意周平桉自己按。

一連串作行雲流水，大聖他們幾個小夥子笑嘻嘻的連忙擼起袖子，爭先恐後的往前，“許醫生，還有我。”

“先來後到你懂不懂？剛才分明我排在你前麵。”

一群人吵吵鬧鬧，許抒隻顧低著頭整理醫藥箱的消毒用品，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喜歡這群人，在不是太過分的況下，一些小打小鬧無傷大雅的玩笑話也都可以接。

周平桉將棉簽拿下，不流了。

他重新將袖子放下，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不躲我了？”

這話說的曖昧，可卻往許抒心窩子上，愣了一下，將那包醫用棉盡數泡在酒裏，惹的沈雁快步上前奪過，痛惜不已，“用不了這麽多。”

“抱歉。”下意識的道歉，生怕被周平桉瞧出心中不安的端倪，隨便找了個不適的借口離開。

一大群小夥子齊刷刷的唉聲歎氣，緒瞬間低落不，沈雁商高，立刻站出來替解圍。

“怎麽？又不是隻有許醫生一個人會紮針。”手腳麻利的消毒，逮著人就紮，穩準狠，手法準，技高超。

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止住了。

麵上不顯，心裏卻惶恐不安，拚命的回想那晚的細節，倘若他什麽都不知道，那為何會察覺到這段日子來自己一直在躲著他？

周平桉追了出來，不不慢的跟在後走著，還偏偏有意拉開一段距離，但不過前後腳，像是尾一樣，甩不掉。

許抒終於忍不住了，停下步子，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有事？”

那聲音很冷，說話的語氣也是格外疏離，聯想那晚發生的事，細想也不出奇。

許家的家風嚴苛，規規矩矩的長大，人生過去的二十多年循規蹈矩，按照家裏長輩的心意走過每個人生重大節點。

這樣家庭出的人，謹言慎行，凡事都要提著口氣，不敢行錯一步，有半分差池。

可就是這麽一個乖巧守規矩的好姑娘，那晚卻做出了極大膽的行為，趁著他喝醉，親了他。

如此反常，主爭取不是的格，興許是萌生退意，卻又不甘心，才會做出那種不規矩的事。

周平桉著眼前這個纖瘦的小小人兒，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像隔著萬水千山的距離，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他們倆注定沒有結果。

哪怕互生好，糾纏不清，這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注定會走向悲劇，與其這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將希扼殺在搖籃裏。

“沒事，你想回國隨時找我。”周平桉單手抄兜，臉上又掛了那副散漫無邪的笑，角輕揚，一雙眼睛清潤寡淡，興許是被刺的，微微瞇起。

這副模樣，真像極了二十歲的那個他。

許抒心底突然湧出一種難以自抑的悲傷，酸的猶如雨季前的梅子，飽滿、晦。

覺得自己可笑，滿心期待的那層遮布被人撤下，在奢什麽？難不，是幻想那晚上的他並沒有喝醉睡，反而知道做下的‘壞事’嗎？

“還有事嗎？”許抒勉強扯起一個笑容，直直的對上他那雙眼睛。

視線接的那一刻，周平桉下意識地別開視線，看見總是會不自覺的想起那晚。

一個吻，而已。

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何時生出了這種心思？周平桉不敢深想下去，若無其事的回了句，“沒有了。”

許抒頭也沒回的走了。

周平桉看著離開的背影微微失神，習慣的從口袋裏出了煙盒，半顆煙的功夫，他跟程斌打了聲招呼，自己開著車子駛出營地。

街上的人多了些，道路兩旁停的全是本地車牌號的出租車，明黃格外鮮亮，綠的Taxi燈牌立在車頂。

這座城市灰撲撲的，古老的建築襯得破舊落後，盡管馬科是馬裏的首都，但這些年戰火未停，不論是生產經濟還是旅遊業發展全都到重創，當地人節食，生活質量年年直線下降，到如今，大米的價格都漲到人吃不起的程度了。

車子停在路邊等紅綠燈的間隙，有個短發的非洲小孩穿著髒兮兮的長衫，手裏拿著一塊抹布，賣力的替他著車窗玻璃。

一雙眼睛眨啊眨，長翹的睫忽閃忽閃，那雙眼睛麗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階段該有的悲傷。

周平桉單手掌著方向盤，隔著一層車窗玻璃看，小孩幾度言又止，張了張卻什麽也沒說。

手上卻更加賣力的拿著抹布替他玻璃，紅燈開始倒計時，垂下眼瞼，張的攥著那塊抹布。

周平桉從儲盒裏出兩張小麵額的歐元，降下一半的車窗遞給，試著用法語和講話。

小孩髒兮兮的手著錢，生怕他反悔。

“外麵危險，不要在外麵做這種事。”周平桉法語口語並不好，磕磕絆絆的說著幾個單詞。

可小孩隻是將錢收到口袋裏，拿著抹布飛快的轉跑到下一輛車麵前，故伎重施地賣力著駕駛座方位的車窗玻璃。

紅燈突然變綠，他啟車子，卻還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看小孩。

這裏價飛漲，資匱乏，當地居民沒有工作，整日擔驚怕的生活，沒有多餘的錢去施善心。

他清楚的看見後麵那輛轎車司機惡狠狠的狂踩油門加速，甚至將頭探出車窗，罵罵咧咧。

周平桉突然覺得心裏很難過，像是被人撕開了一角，他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往左打死方向盤，故意堵住後車的去路，迫著那人降低速度跟在自己的車屁後麵。